新安是個極聰明的人,雖然起初對感情的事一知半解,但如今已經看開。她一直以為和王獻之之間的隔閡來自郗道茂,現在看來卻並非那麼一回事,她是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一縷芳魂,植根於這片土地,紅花綠葉於她來說沒有什麼分別,但是人卻不同。他們隔著一千多年的鴻溝,這種巨大的鴻溝她如何能夠跨越。或許之前王獻之對她有過情愫,對她有過愛憐,對她有過一絲愧疚,然而這些隨著郗道茂的死必將逝去,他會將全部的愛連同郗道茂一起葬送。
她,如何能夠爭得過一個死人。
死人,在這個世界的生者眼裏是完美的,即便是川島芳子這樣的漢奸,也因為她身世的離奇引得人們屢屢向內探看,想看清楚她的麵貌。生者的缺點總是毫無遮掩,而死者的缺點連同她自己被埋葬,生者的愧疚使他們遺忘那些缺點卻不會忘記過去那些美好歲月,死者的優點反而被放大。
她,一個活人,如何能夠爭得過一個死人。
新安先是入宮請太後安,褚太後現在已經歸政給皇帝,落得個清淨自在,每天念經拜佛。唯一攝政經曆就是前些日子給吳中地區受水災的人民發了詔書,減免賦稅徭役。
皇上也在場,一同在旁的還有位美麗的女子,杏眼瓊鼻。新安暗想想必這就是前幾日皇上新冊封的王皇後。皇上已經知道了郗道茂去世的消息,現在正告訴褚太後。褚太後看著新安,思忖半晌道:“孩子,你有什麼打算嗎?”
新安紅了眼睛嬌嗔道:“這還能怎麼辦,反正我也無依無靠的,太後要我繼續呆著就呆著吧。哪怕受他們的氣,為了弟弟的江山我也隻能如此啊。”
未待褚太後講話,王皇後就先開了口道:“公主說的什麼話,你可是我們的公主,萬金之軀,怎麼會受王府的氣,想掉腦袋不成,當年先帝把常山公主許給王將軍也未見王將軍說什麼。”王皇後的意思明了,常山公主一個瞎子尚且管得王濟服服帖帖,你一個有手有腳的人難道連丈夫的心都收不住?
新安看著這個,覺得這個女人果是厲害得很。不過她現在這樣驕橫,竟敢在太後之前開口,以後也未見得有什麼好果子吃。
褚太後揮揮手說:“皇上,你還要上早朝,先去吧。皇後也且退下吧,本宮想單獨和新安說兩句話。”他們唱了個諾便退下了。
褚太後閉眼臥在榻上幽幽歎了口氣道:“你實在太苦了,我不該把你嫁進王府,當初倒不如把你許給謝家了。”
新安握住褚太後的手道:“太後,我並不怪……要怪怪命好了。”
褚太後道:“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再做戲了,你的算盤我清楚,隻是女人不能幹政,女人也不該幹政,你要權力問你弟弟肯不肯給吧。現如今那個王皇後得寵,幹涉朝政,你去求求她或許還有用。”
新安聽出了褚太後話裏的怨氣。褚太後雖是女人,輔佐過五代皇帝,三度臨朝,但是從來都是無可奈何,也最看不得女人幹政,現在這個王皇後雖也是名門貴胄王家血脈,但是顯然犯了褚太後的忌諱。
“這個女人留不得,是禍害。”褚太後搖搖頭,“我已經安排了別人來接替她。”
“您……想廢後?”新安吃了一驚,太後怎麼會把這些話告訴自己,如今自己想脫身恐怕也難了。
“不,王皇後想要三千寵愛集於一人之身,本宮必須找些姿容亮麗青春可愛的少女放在皇上身邊,記住要聰明的女人,不然怎麼鬥得過王皇後。”
新安知道太後將這些事交給自己做。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得到一些權力,倘若你做成了,本宮親自培養的陶家莊眼線就全部給你。”
新安謝恩,從宮中驅車直奔郗道茂府上,她現在雖然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但是必須要更加謹慎小心,她需要桃葉的謀劃,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她可以拿到另一半令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