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女子此時已經傳了話,正出來迎她們,見她們到了,便揮舞雙手示意。
一路走一路聊,才知這女子原名叫野草,沒姓,打小就沒了娘和爹,也不知道娘爹是誰,討飯時被人叫成野草,到這個村時,村民們可憐她,都施舍飯食給她吃,後來見她跑起來特別快,也不像有的討飯者那麼好吃懶動,便勸村西的老張收她當幹女兒。
那時的老張,因人窮臉醜,一直娶不到夫郎,三十多歲了還打單身,更別說有娃了。被村民們熱心一張羅,也沒別扭太久,就答應了下來,正式收野草為義女,並隨了她的姓,叫張草,算是有了養老送終的人。後來覺得張草喊起來像長草,怕不利於田地裏的莊稼,便求了鎮上代寫書信的,改成張益草。
張益草自從有了幹娘有了家,越發的嘴甜人勤,不僅聽老張的話,對老張極為孝順,對村鄰也是見忙就幫,討喜得很,七八年下來,村民們都已習慣了她的存在,特別是逢有紅白喜事的時候,都喜歡叫她幫忙,因為幫忙的人雖然沒有銀子拿,卻有實物,比如棉布帕子、米麵或雞蛋什麼的,酒席桌上好一點的剩菜也可以帶一些回家。
這不,洛家夫郎攤上這等急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便請她和另一個姑娘去鎮上跑一趟。
到了洛家,張益草怕驚著孕夫,沒敢大喊大叫,直接把人領了進去。
聽到動靜,一個滿臉焦急的瘸腿女人立即奔了出來,作勢就要往地上跪,被走在最前麵的任天遊一把截扶:“不用多禮,帶貧道去瞧瞧孕夫。”
瘸腿女人連忙將人帶進裏屋,任天遊一看,屋裏竟站了七八個男子,都是親戚和村鄰,因為關心床上的孕夫才來的,怕他出事。
任天遊立即將人全部請出,除了接生公和幫忙的,所有人都不得留在屋內,連院子也不要待。
除了洛瘸子,一眾人等都出了院子,站在空地上,不一會兒,可以留在院子的洛瘸子跑了出來焦急道:“大師,我剛才忍不住用耳朵貼了屋門聽動靜,正好聽到夫郎在裏麵說他有些難受!”
任天遊道:“不必驚慌,投胎的人馬上就到!”
話畢,她閉目再次掐指,然後看似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紫汐公子,他正在路上,快來了。”
紫汐的白色眼紗平視遠方:“是,快到了,洛家要添位小公子了。”
並沒回家的村民們一聽,都麵露驚奇,楚晗悄悄捏了捏紫汐的手心,低聲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紫汐輕聲道:“一個正在飛奔而來的男子。”
說著話,腦袋已經在緩緩轉動方向,朝院牆望去,楚晗心裏跟貓抓似的,和村民們一樣,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還是伸頸踮腳,實在瞧不出什麼,隻好又問道:“他越過院牆牆頭了?”
紫汐輕嗯了一聲,話音剛落,裏麵便傳出接生公驚喜的高呼聲:“有動靜了!”
村民們一聽,個個都麵露喜色,特別是那些已經生過孩子的男子,眼睛都濕了。
人說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一點都不假,有人因為剖腹取孩子時大出血而死,有人因腹部難開難縫、耽誤時間過久而亡,還有人在縫合之後的數日後死去,也不知什麼原因。
所以對他們來說,即使是別人生孩子,他們也同樣為其緊張,尤其是這種情況,自然會為熟悉的人擔憂。
楚晗忍不住再次問道:“紫汐,這個,有動靜,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動靜?”
紫汐雖已是她的人,可畢竟還未婚未嫁,更沒生過孩子,總是被她一個女人問這種問題,心裏免不了臊得慌,小臉兒又是一紅,可還是用最小的聲音滿足了她的求知欲:“孩子到了時辰就會想出來,在出來前,會用小腳用力踢幾下孕夫的肚子,這種踢,不像平常那種踢,孕夫會感覺疼痛,接生公也能看到孕夫肚皮被孩子踢鼓幾下的樣子,便都知道孩子要出來了,必須馬上接生。”
“哇,好神奇!”楚晗驚奇不已,“跟電視上那些女人生孩子完全不一樣!”
“女人生孩子?”紫汐滿臉古怪地看著她,像看個怪物,“女人怎麼生孩子?從古至今都是男人生子,何時女人能生孩子了?”
呃……楚晗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不再吭聲,心道若是離了異世,說男人生子才會被看成怪物。
紫汐見她低頭不語,也不再追問,隻當她是一時頭腦發糊,產生了脫離實際的臆想。
不久,屋裏便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啼哭聲很嘹亮,一聽就知是個無比健康的孩子,喜得眾人一起歡呼起來,瘸腿女人更是拜謝天地拜謝道姑任天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