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急的腳步,翻飛的裙裾,攥的發白的手指,在轉身依在一個假山後,鬆懈下來。
七爺宮中走了一趟,冬荷似乎卸了半條命一般,忐忑極了,憋脹的心裏催的眼眶不得不熱起來。
她不知怎的,腦袋竟一發熱,從福祿公公那裏逃一樣的跑了出來,可想轉回去的腳步,卻在想起主子那一臉輕笑,眉骨染春的笑中藏寒時,卻又不敢再動此妄念。
莫不是已知曉她……冬荷不敢再往下想,伸出頭看了眼四周不斷巡邏的待衛,趁著一空隙間,移出身子,向棲夢宮的方向而去。
年方十二的主子,卻有如此深卻陰騖不測,心思難辨的主子,這就是冬荷對無娣的印象,原本有些癱軟的身子,稍足勇氣的靠近那宮殿,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中,一旦認主便要忠,如今……她算是背叛了七皇子,七爺……
初入棲夢宮,一片漆黑夜色,不見一盞宮燈,停頓片刻剛要起步時,便聽到一陣嚶嚶泣聲,顯的淒怨委屈十分,宮女太監的殿閣離正殿與東西兩閣頗有距離,如若不是她晚歸,怕是也聽不到這陣聲響的,不由起了心思,想要探上一探,入耳的,卻是那小主子與主管姑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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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睜開眼,便是淺秋忙碌的身影,端著臉盆子方一轉身,便見無娣醒了,便道,“少爺,您還是再歇歇吧,趕了兩日的路您昨個兒夜裏又睡的遲,身子會受不住的。”說著放下盆子,拿起火折子,焚起安神的薰香放在床榻一旁,替無娣撚撚被子道。
“不礙,這身子在府裏養了那些年,底子好,還能在這宮裏折騰些日子。”說著掀開被兒就起身,扯個腰子,便蹬蹬下了床。
“奴婢參加主子。”來人正是冬荷,雙手左側一握,恭敬的垂頭蹲下身子。
無娣的步子一止,擰眉看著這丫頭,卻是沒想到經了昨夜,她還會回這棲夢宮來,一時也倒是猜不透會居何心思,便聽冬荷繼續道,“昨日,因主子入宮已晚,且時態不明,各宮主子未派人過來,且過了一晚,今兒個且能算是是主子入宮頭一早,怕是過會有的應付,奴婢特來伺候主子。”
淺秋咧嘴一笑,走近替無娣更衣道,“有勞冬荷了,我替主子更完衣裳自會伺候著,你且先出去吧。”
聽聞淺秋的話,冬荷更是雙膝一蓋,磕頭道,“奴婢自知鬥膽,卻還是想說,奴婢六歲入宮,至今已有八年,對這宮中規矩也能知悉七八,想留主子身旁伺候。”
“哦?”無娣挑挑細暇的眉骨,輕淺的勾起一笑,淡淡道,“七皇子之命,無娣怎敢不從呢?”竟自忽略冬荷話裏可能藏有示忠的心思,邊說著話,邊伸展胳膊,讓淺秋著衣。
冬荷對無娣的回應,神色失落幾分,卻也還算鬆了口氣,隻叩謝主子之恩,便起身立於一旁。
淺秋眉眼間微染滿意之色,暗道,這丫頭還是懂些眼色的,自知不敢與她這從府裏帶來的丫環爭奪勢頭。手裏卻是快快的攏了主子的發,帶上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