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的幾年,她見慣了府裏女人間的名爭暗鬥,終於也在殘酷的環境磨礪出了雙知世事的眼睛,自也是知道了她嫡姐沈沁心沒那麼好心,王妃與王爺之間甜蜜相對的每一幕對她而言不過是噬心挫骨的巨痛,沒有選擇的她隻能站在那裏被淩遲,她的嫡姐是何其的殘忍。
她十八歲那年的中秋月亮又大又圓,眾人在捧月閣上舉杯相祝,皎潔月光下,沈沁心站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衝她回眸一笑,下一瞬沈沁心便笑著在眾人的尖叫哭喊聲中跌落台階梯,時間似乎在那一刻靜止了,她望著空落落的手,眼睛瞪的大大。
“毒婦。”她所迷戀的星眸中盛滿了怒氣,她還沒來得及辯解半句,下一刻她已被他親手推下台階。
那一十八階的台階不過高幾丈而已,對她來說卻已是萬丈深淵。她沒有摔死,隻摔斷了兩條腿而已,從此她的居所便從聽雨軒移到了僻靜的寧安小築。
聽說王妃那時已有身孕,那一摔就此摔落了胎,是王妃苦苦求情,她才能留有一條賤命。她成了王府的罪人,沈家的罪人,沈家來人帶來音訊,說是後悔沒在她出生那一刻掐死她,問她為什麼還能好生生的活著。
“走,快走。”猝然而來的疾吼打亂了她的沉思,出現在門前的人一頭亂發,那深陷的眼窩與枯瘦的讓她驚了一大跳。
“姨娘,你怎麼在這?”
“什麼都別說,快跑,快跑啊。”
沈沁柔一掃眼才見著趙姨娘腰間刺目的血水,“怎麼回事?”
“我讓你快跑。”
“你讓她跑哪去?”
清麗的女聲帶著股冰涼的味道。
沈沁柔的視線落在來人身上,“姐姐,你想要做什麼?”
沒待沈沁心說話,趙姨娘已一把跪行到她身邊,“求求你,你就放過你妹妹吧。”嘶啞的聲音,聲聲啼血。
沈沁心美目一挑,輕笑道:“放過?,姨娘,你不懂,我這麼做才是真正的放過她,如果你不礙我的事,或許我會考慮留你一命。”
“放過她,放過她。”
尖利的喊叫聲刺的人耳膜生疼。
沈沁柔緩慢的移到趙姨娘身後,按住了她的肩,努力的撐著疼痛不已的雙腿,不讓自己倒下去。
“你究竟想做什麼?”
沈沁心向前一步捏著她的下巴笑了,“妹妹啊妹妹,姐姐我聽說你腿腳不靈便,所以體貼的親自送你上路啊。”
上路?她想讓自己死!念頭一閃過,她人已軟軟的躺在了地下。
“放過她,放過她。”
耳邊似乎又在重複著這句話。
“你會不得好死的!”
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道男聲插了進來,“你還真是狠,搶了她的所有,折磨夠了,再要了她的命。”
“嗬,蜈蚣和蠍子,誰也別說誰毒。”
“爺就喜歡像你這麼毒的娘們兒,隻是我沒想到,你那麼輕易就放過了那個男人。”
“放過?你以為那年死的是誰的種。”
“嘖嘖,你可真狠,讓他斷子絕孫後告訴他你懷了他的種,再親手……。”
“閉嘴,快將她丟進去!”
再有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微有溫度的熱水不斷往耳鼻灌進,她眼皮越來越沉,幾張荷葉隨著她的身子沉入塘底。
乾元二十一年,寧王罪側妃不慎失足落水溺死,王妃慈悲,為其風光大葬。其生母同日病卒。
查寧王王妃沈沁心乃鎮南王府遺珠,受封永樂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