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少年如冰雪,鼻端卻也不由得滲出細細的汗珠。
傅司閑坐在長椅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麵是傅茯苓發來的短信,每天基本上都有十條左右,無非是問些吃飯喝水的閑話。
傅司從來沒有回複過。
因為他不回複,傅茯苓也還是會繼續發來。
三年了,每一天都是如此。
她就像一個永動機,從不知疲倦。
傅司對她所有的行徑都保持沉默,不迎合,也不拒絕。
這是一種冷漠,可同時,也是一種放縱。
他的有意放縱,慣壞了傅茯苓,她漸漸地已經失去了邊界。
她早已把他當成了所有物。
可是……
傅司眼眸微閃,最近這段時間,傅茯苓似乎有些不對勁。
從那天上午開始,她不再隨意進他的琴房開始。
她似乎在控製著什麼。
傅司等了一會兒,手機上還沒有進來新的信息。
他微微皺眉,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黑眸變得更冷,手指按到旁側,關掉手機。
教授已經結束了談話,從操場那邊過來,對傅司極為客氣地說:“對方已經確定了邀請我們去座談的時間和地點,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出發。”
他們要去美國,參加講座。
傅司是一個天才少年,教授幾十年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學生,很多時候,他沒法把他當做一個簡單的晚輩對待。
去不去座談會,也要問過傅司的意見。
傅司沒什麼表示,隻是頷首,說明自己已經知曉,但是去還是不去,他暫時沒給態度。
教授也不敢多問。
回程的車上,傅司又一次打開手機。
靜悄悄的,短信界麵還停留在一個小時前,傅茯苓發來的消息上。
我要走了——
傅司無聲地對著屏幕默念,仿佛這種情緒能夠順著空氣順著網線傳到另一端。
另一端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傅司突然生了些氣。
他修長手指一鬆,將手機扔進座位裏,對坐在前麵副駕駛的教授說:“去。”
教授立即點頭,聯係美國方安排相關事宜。
開車的,是傅司的保鏢隊長,聽聞傅司的話之後,默默記在了心中,一下車,便給總秘發消息彙報。
“司少明日行程變更,將前往美國參加座談。”
收到短信時,傅茯苓正在開會,總秘抬頭小心地看了眼會議室內坐在主位上氣勢淩人的總裁,隻猶豫了一瞬間。
司少的事,向來都是大事,她不敢有一點耽擱。
果然,傅茯苓即便在會議中,也還是低頭查看了短信。
看到信息之後,臉色變了變,但沒有說什麼,對著屏幕靜默了五分鍾,動動手指回消息:“加派人手,注意安全。”
然後,切換聊天界麵,回到傅司的對話框。
猶豫了很久很久,她點著屏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傅司想要和她討論這件事的話,傅司就不會這段時間一條短信也不回了。
傅司不想理她,她也不敢上前太過打擾傅司。
尤其這件事,傅司已經決定了,她再去和傅司說的話,說不定,傅司會誤會以為她要橫加幹預,更會生氣。
傅茯苓便不打算再提了,過段時間,再和他說些別的吧。
傅司冷漠地看著電腦屏幕上攔截下來的那條信息,眼神逐漸變得陰寒。
他雙手平放在鍵盤上,明明沒有握緊,青筋卻突出,仿佛在克製著什麼情緒。
兩秒後,他動動手指,將那封攔截下來的短信扔進垃圾箱,然後,篡改了一條,以傅茯苓的名義,發去了保鏢隊長的手機。
……
當晚有一個慈善酒會。
傅茯苓自然是要參加的,她實在是有些厭煩了這樣連續不斷的應酬了。
有時候甚至煩得恨不得變回原來冷漠的樣子,至少沒人敢糾纏她。
不過,也隻是想想罷了,她還是想留在這裏繼續保護傅司的。
門外響了一聲。
“大姐!”
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傅茯苓的動作猛然一僵。
她呆滯地轉頭,看見一個紮著半丸子頭,鵝黃色裙衫的女生跳躍著跑進來,對著她衝過來,滿眼都是驚喜。
傅悅。
她的小堂妹,也是這一輩裏,唯一一個敢親近她的人。
傅悅直接撲進了傅茯苓懷裏,在兩個少女擁抱在一起的瞬間,傅茯苓回憶起了很多很多事。
比如小時候,傅悅和她一起出去抓蚱蜢,傅悅害怕,總是牽著她的衣角,嘴裏喊著姐姐姐姐,依賴無比地躲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