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渢山醉悟,楓林檀溪凝露。
柴扉問老叟,今秋酒醒何處。
嗟苦,嗟苦,難道朱顏常駐。
前世種因,今生得果,這句話我也是聽過的。有人說,世間萬物隻有三次輪回的機遇,是妖是仙是人或是畜,六道之間亦然難測天意。也有人說,輪回是沒有局限的,妖與仙萬萬年都不可能輪回一次,而人每百年就要輪回一次,很多事都沒有做完就離開了塵世,那才是最糾結痛苦的。
總結的來說,三生三世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折實不易。前世的記憶能埋在後世的人心底,這或許是上天的嘲弄,又或是內心某種深深的不甘。不甘心就此了結,不甘心就此忘記,不甘心就此失去,故而它會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被喚醒。
我在想漈媱或許就是我的前世,她死在那個紅衣女子手裏又是悲慘,又是觖望,讓我心裏不住的憚寒。至於那個叫煜兒的或許是陸書生的前世,在這一世我和他的偶然相遇,喚醒了我前世的某些羈絆與痛楚。不管是我和他的第幾世輪回。我想說這種宿命的有點寂苦,苦得就像初雨新落的銀杏,苦得就像涼夏秋山的野梨。
往事如煙,隨風消散。我在心底說那一世過了就過了吧,再想它,再琢磨它,也不會再有重演的宿命。愛一個人得不到她,就想著去毀滅,這是最可憐的人兒,譬如那個叫煜兒的。為了仇恨寧願放下心中一切感情,臨死的時候才明白有太多的人在乎過自己,譬如我的前世漈媱。換做是我,我會選擇放棄偏執,放棄仇恨,讓心中至少有個清明的自己。
悲歡離合,愛恨癡纏,想到那些令人惆悵,又令人惋惜的悲劇,我怎能不多與它一個歎息。或是沉重,或是壓抑,或是釋放,又或是我自己在體會這其中的酸甜苦辣。我忽然發現自己變得多愁善感,變得莫名焦慮,是近日來才有的,還是葑岄離開我之後就存在的,我不知卻難為。
亦或是雷劫快到了吧,心裏的不安越來加重。就像漫天的寒雪死寂沉沉,了無生機,我的心也在慢慢地冰凍,垂落。
霸陵橋上,飛雪如絮,我俯下身來在看那些前朝人留下的詠物詩詞。雖然很多都看不懂,但能卻體會到他們離別的那種無奈,再會的那種期待,相知的那種眷戀。若這句:“瀟瀟細雨梧桐,漠漠秋夜倥傯,梨園海棠盛,腸斷暮寒苳。”給我的感覺就是主人在回憶辭別友人的那個雨夜,當然也有可能是心上人。我沒有太過留意落款,隻是隨便地掃掃,叫小白狼也幫我找葑岄曾經的痕跡。
找了半天,小白狼突然欣喜若狂地叫我過去,指著闌幹上刻得一行娟秀的小字說:“姐姐你看,這會是葑岄姐姐的筆跡嗎?”小白狼是怕重名了,但我看了落款,恍然中相信這就是葑岄留下的,決然錯不了的。
我擦拭著上麵覆蓋的一層晶瑩,輕輕地念道:“日暮長汀雁南飛,一曲新意酒一杯。花自飄零水自洄,折柳看花愁雨微。”的確是葑岄的口氣,隻是物物猶在,人卻難留。都道睹物思人,看了這首詩,我出了神又想起和葑岄相識的點點滴滴。她或許不是個好師父,但卻是個好姐妹,值得共濟風雨的好朋友。
葑岄是為了舊情而再入世的,她在找司空箐箬的轉世,可是世間如此之大,我亦不知何時何處何景再又見她。許久我未隻言片語,小白狼用爪子拍著我的手背,又問:“姐姐,這到底是不是葑岄姐姐留下的啊?”安靜不再,我笑著和他說當然,當然是葑岄寫給她喜歡的人的。
小白狼知道我指的是司空箐箬,就吵吵著:“那個狗皇帝也太壞了,葑岄姐姐真不該幫他考上狀元,還幫他恢複身份,幫他鏟除異已,他一坐了皇帝就趕葑岄姐姐走。太狠毒了,要是我的話,我會一劍殺了他。”小白狼的話不過一已喜惡,我沒有當真,反倒給他說:“若是司空箐箬怕自己那個病連累葑岄呢,司馬南鳳當年趕走師父,司空箐箬冒著大雪追了千裏才把師父追回來,我覺得他不可能為了權位放棄師父。不然的話,師父也不會對她念念不忘了數千年。”說到這裏,我覺得自己有點怪了,難道我的情思開竅了不成。誠然,我說的雖不是結果,但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