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多留意。”趙越道,“我在房梁上守著你。”
“房梁?”溫柳年聞言微微皺眉。
“放心吧。”趙越道,“答應你的事我自然會做到,穆家兄弟詭計多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留下也能多個人保護你。”
“我不是擔心這個。”溫柳年搖頭,“隻是怕你會因此有危險。”畢竟穆家兄弟的功夫底子不算弱,凡事還是要小心些才好。
“你若是不一直往上看,便不會有人會發現我。”趙越道。
“也好。”見他似乎很有信心,溫柳年也便答應下來,又叮囑道,“那你自己要小心。”
趙越點點頭,幫他穿好外袍後,便縱身越上房梁。
溫柳年整整衣領,差下人去將穆萬雷與穆萬雄請了過來。
花棠原本還在想要找個什麼借口,才能將這兩人打發走,卻沒料到溫柳年居然要見,心中有些意外,於是便也一起跟了過去看究竟。
“兩位莊主。”溫柳年病仄仄靠在床頭,頭發散亂臉色蒼白,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看上去很是虛弱。
“溫大人快些躺好。”穆萬雷跨進屋,顯然很是吃驚。
趙越潛伏在房梁上,暗暗握緊霽月刀柄——殺父仇人就在眼前,過往那些猩紅回憶頓時如同潮水般湧出,在腦海中曆曆而過,手背不由便青筋暴起。
“先前在軍營中聽到風聲,還當是謠言。”穆萬雷試探道,“大人當真是被僵屍所傷?”
溫柳年點頭,“是。”
穆萬雷有些不解,“三更半夜,大人跑去蒼茫山中幹什麼?”
溫柳年道,“本官就想去視察一番。”
穆萬雷:……
居然是因為這種理由?!
到底還能不能再不自量力一些。
“聽左護法說,那僵屍名叫野傀,與兩位莊主算得上是同鄉。”溫柳年說話速度很是緩慢。
穆萬雷表情僵了一下,道,“我方才還在與左護法談論此事。”什麼叫同鄉?!
“哦?”溫柳年稍微恢複了些精神,“那談論的結果如何,可有找到根治之法?”
“野傀的確是苗疆之物。”穆萬雷道,“不過已經絕跡多年,不知為何突然會在蒼茫山中出現。”
溫柳年道,“左護法也是這麼說。”
“方才穆莊主還說了一件事。”花棠在一旁道。
“何事?”溫柳年問。
花棠道,“虎頭幫極有可能與苗疆部族有聯係。”
“當真?”溫柳年頓時眼睛一亮。
趙越在房梁上想,書呆子還真挺會演戲。
花棠點頭,“當日暗探之時沒想明白,這陣經由穆莊主提醒,再想想或許還真的是。”
“若虎頭幫真與苗疆門派有關係,那蒼茫山中憑空出現的野傀也就能解釋清楚。”溫柳年道,“依本官看來很有可能。”
“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麼做?”穆萬雄抓緊機會問。
溫柳年道,“加強守衛。”
穆萬雄幾乎要咆哮,為何他一直便是守衛守衛守衛守衛?
溫柳年慢悠悠道,“待本官養好傷之後,再從長計議。”
“大人隻怕還要留一手準備。”穆萬雄旁敲側擊話中有話,“若真是虎頭幫在背後作亂,絕對不可能隻養一兩個這麼簡單,要是官府不早些想辦法將其攻破,隻怕到時候會有數百野傀一起跑出山,到時恐怕百姓會深受其害,再想出手可就來不及了。”
“二莊主的意思,是說野傀不會單獨存在,山中很有可能還有一大群?”溫柳年聞言,臉色又白了白。
“沒錯。”穆萬雄點頭,顯然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
溫柳年道,“若真是那樣,那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穆萬雄:……
為何不是連夜攻打?!
“要山中都是土匪活人,強攻倒還能說得過去,但假如對方弄了一堆怪物,硬碰硬我們豈不是很吃虧?”溫柳年憂心忡忡,“幸好有二莊主提醒啊,否則本官還想著等傷好之後,就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攻山,這麼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事,現在看來,還是要穩妥些才好。”
穆萬雄胸口發悶,自己方才究竟出於什麼心態,要說那麼一句話?!
花棠倒是有些好笑——自從大人從雲嵐城來了這蒼耳州,噎人的功夫似乎又迎風見漲啊。
此番回去,應當能有許多好玩的事講給公子聽。
溫柳年撐著身子往裏靠了靠,原本想繼續裝虛弱,卻覺得手邊似乎有東西在動,於是低頭掃了一眼。
紅甲狼擺擺觸須,友好衝他打招呼。
溫柳年頓時臉色蒼白,幾乎連汗毛都立起來!
又又又來?!
趙越在房梁上看到,霎時也全身一涼,這小東西是什麼時候跑下去的?!
“大人怎麼了?”花棠與穆家兩兄弟也看出他的異樣,心中都有些不解。
紅甲狼活動了一下觸角,打算快速爬到被子上。
真是活潑又矯健!
溫柳年眼明手快,迅速將它扣在了手下,免得被穆萬雷與穆萬雄發現,畢竟紅甲狼也不比其他蟲類,很容易就會被認出來。
趙越吃驚睜大眼睛,不怕啊?
四周瞬間變得黑漆漆,不過紅甲狼卻很高興,覺得比爬被子要好玩。
感受到它正在用觸須蹭自己的手,溫柳年全身冰涼,幾乎要昏過去。
自己捂了一隻蟲!
“大人,你沒事吧?”花棠坐在床邊,擔憂看著他。
溫柳年道,“本官突然覺得有些……心悸。”
花棠不明就裏,替他試了下脈道,“應當是蠱毒未清,大人身體又虛,多休息一陣便好了。”
溫流年道,“好。”
“那溫大人多休息,我們也不多打擾了。”穆萬雷識趣站起來,“告辭。”
“告辭……”溫柳年情不自禁由打了個哆嗦。
穆萬雄心中閃過一絲懷疑,不過也未多問。
待到兩人出門,還沒等花棠細問,溫柳年便已經“啊啊”叫著從床上躥了下來,甚至都顧不得肩頭還有傷未愈。
花棠趕緊扶住他,“大人小心些,到底怎麼了?”
溫柳年赤腳站在床下,四肢冰涼膽裂魂飛。
自己剛才摸了一隻大蟲子!
摸了一隻大蟲子!
一隻大蟲子!
大蟲子!
紅甲狼趴在被子上,歡快抖抖觸須——還想再玩一次被捂起來的遊戲!
花棠:……
溫柳年膝蓋發軟。
趙越從房梁跳下來,伸手將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