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之中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湯水和砂鍋碎片,灶台上打翻了一片調味罐子,趙越正在手忙腳亂收拾。
溫柳年與陸追一起進來。
趙越掃了眼陸追。
二當家識趣道,“這完全都是我的錯。”
趙越:……
就算要替我遮掩,你能不能也稍微有些技術含量。
這樣未免也太直白了些。
“大概是日子久了沒用過,又本來就存放不當磕了裂縫,所以見著火便會炸開。”幸好有溫柳年替他解圍。
陸追趕忙道,“沒錯沒錯,此言甚是,其實大當家還是很會做飯的。”並不像看上去這般蠢,大人千萬莫要嫌棄。
溫柳年道,“二當家吃過?”
“自然……沒有。”陸追話說到一半及時反應過來,咳嗽兩聲道,“大當家平時不怎麼進廚房。”煮飯這種事,想來也隻能做給心愛之人,自己還是莫要攪混水為好。
溫柳年也沒計較他這段話前後矛盾的地方,蹲下便想將地上的砂鍋碎片撿起來。
“我來吧。”趙越握住他的手。
陸追識趣消失。
“小心割到手。”趙越拉著他站起來,“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溫柳年看著他笑。
趙越冷靜道,“意外。”
溫柳年道,“以後這些事,大當家還是交給別人做吧。”
趙越道,“我可以學。”
溫柳年笑嘻嘻,“大當家想改行做廚子?”
趙越頓了頓,道,“起碼將你喜歡的菜學會。”
溫柳年道,“我喜歡的菜有很多。”
趙越道,“再多我也學。”
月色很好,兩人手牽手站在小院中,看上去也很有幾分綿綿情意。
溫柳年道,“那晚上還有飯吃嗎?”
趙越回頭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廚房。
這架勢,想要收拾好怕要費一番功夫……
溫柳年笑道,“不做了,我們出去吃。”
“蒼茫山?”趙越道。
“不是。”溫柳年道,“城中有個小餛飩攤,隻有深夜才會擺出來,給行夜路的人和更夫墊肚子。”
趙越道,“你確定要我這麼出去?”城中可是家家戶戶都貼滿自己的畫像啊。
“嗯。”溫柳年眯眼看他,“敢不敢?”
“你都敢,我有何不敢。”見他一副小痞子的模樣,趙越有些好笑,“走吧,吃飯去。”
於是在不遠處樹上的暗衛,便眼睜睜看兩人牽著手出了府衙,心裏不由十分遺憾。
等了這麼久,居然最終也沒有親下去。
如何能對得起我們這張英俊的臉。
夜色已深,百姓大多已經回了家,街道上空落落的,很是安靜,直到走近餛飩攤子,才能見著一盞昏黃燈籠,攤主是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婦,正在忙著開鍋煮湯,準備等會開張做生意。
餛飩皮是自己手擀,薄到如同紙張,內餡選用牛肉大蔥,鮮紅配翠綠,都是用最新鮮的食材,加上獨門秘方調料,還未曾走進,便能聞到煮開時的撲鼻香氣。
溫柳年拉著趙越坐下,“兩碗牛肉湯餛飩,再來一盤燒餅,兩盤小菜。”
“好嘞,大人還沒回去歇著啊。”老伯笑嗬嗬寒暄,將包好的餛飩下進鍋中,又順便看了眼他身邊的人。
這一看可了不得,老伯倒吸一口冷氣,也顧不得失禮與否,又湊近仔細看了看,還當是自己老眼昏花。
趙越:……
“張伯,怎麼了?”溫柳年倒是很淡定,還在笑眯眯問。
“這位是?”老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溫柳年看趙大當家,“張伯在問你是誰。”
看著那雙彎彎眉眼,趙越淡定對老伯道,“在下趙越。”
老伯聞言更加吃驚,趙公子是姓趙沒錯,但趙越……不是蒼茫山中的土匪頭子?
溫柳年抱著一杯熱茶慢悠悠喝,道,“在霧氣繚繞的地方待久了,偶爾下來看看也不錯,是吧。”
趙越無奈,嚴格說起來這番話也沒錯,蒼茫山朝暮崖的確是終日霧氣繚繞,但百姓若是聽到,隻怕也不會理解成這般簡單的意思。
果然,老伯在聽溫柳年說完之後,瞬間就想起了仙界下凡之類的場景,臉上神情也更加激動,連盛餛飩的手都在哆嗦。
可了不得啊,管他是叫趙越還是趙什麼,這可是真的趙公子,和貼在牆上的畫像完全一樣!
居然就這麼見著了。
“謝謝張伯。”溫柳年從他手中接過餛飩湯碗。
老伯又盛了滿滿兩大勺牛肉臊子,給趙越添到了碗中,幾乎要冒尖掉出來。
趙大當家道,“多謝。”
“莫要客氣,莫要客氣,”老伯歡天喜地連連道,“趙公子慢慢吃,不夠還有,不夠還有。”
溫柳年叼著一根筍幹慢慢咬,眼底笑得很是得意。
大概是因為有趙公子在,所以兩人這一餐吃得極有分量,連小菜也是以往的三四倍多,還盡是些肉。吃完一頓宵夜後,兩人繼續在城裏晃,溫柳年摸摸肚子,道,“有點撐。”
趙越心想,吃了那麼多,自然會撐。
“明日城內大概就會有新傳聞了。”溫柳年道,“趙公子深夜下凡吃餛飩。”
趙越敲敲他的腦袋,“又在打什麼主意?”
“看出來了?”溫柳年淡定摸摸下巴。
“說。”趙越道。
“其實沒什麼,但一直不能出門,或者出門就要戴鬥笠,也不是辦法。”溫柳年認真道,“總要想個辦法,讓城中百姓逐漸熟悉你。”
趙越好笑,“繼續被當成天神?”
“被當成天神有什麼不好。”溫柳年道,“當然,你若是不喜歡,那我便重新替你寫一本冊子。”到時候想要什麼身份都成,是仙是妖都沒問題!
趙越搖頭道,“將來若是不做官了,隻靠寫小話本賣給茶館,隻怕也能富甲一方。”
溫柳年厚著臉皮,“我也如此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