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段白月一把抱住他,鼻息幾乎要落在耳側。
楚淵手裏攥緊一個白色小瓷瓶,冷眼看著他。
段白月不動聲色:“收起來。”
“放開朕。”楚淵語調冰冷。
“下回換成匕首如何?”段白月建議,隻要不用這瓶藥,隨便哪裏捅幾刀都行。
楚淵從他懷中掙開,動靜有些大,帶得船隻也微微晃動起來。
“皇上。”四喜公公在外頭小聲提醒,“這艘船與葉穀主的船隻用鐵鏈相連。”所以若是再晃一陣子,將葉穀主折騰醒,到時候隻怕又要……咳。
楚淵頓時僵住。
片刻之後,段白月從船艙內出來,身上帶了三個鞋印,心情卻很是不錯。
“西南王慢走。”四喜公公眼觀鼻鼻觀心,很懂哪裏該看不該看。
一夜時間很快便過去,四周依舊沒有任何異常,隻有海浪拍打陸地的聲音。
“也不知大人他們在島上如何了。”葉瑾擔憂,幾乎徹夜未眠。
“大人做事向來縝密,倒是不必太過擔心。”沈千楓道,“該發愁的人應當是青虯才對。”且不說趙越如今已然是武學高手,單憑一個溫柳年再加上一夥追影宮暗衛,便足以讓所有人頭疼啊……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海中央突然吹響號角,叛軍瞬間打起精神,還以為楚軍要發起進攻,卻沒料到在聽到號角聲響後,整支艦隊居然調轉風帆,向著來路退了回去。
“楚淵到底想做什麼?”楚承狠狠道,“裝神弄鬼。”當日青虯將他從楚淵手中救出之後,兩人便達成協議,共同進退以成大事。
“沒搞清楚對方目的,我們也不會貿然出戰。”青虯道,“有沈千帆與溫柳年坐鎮軍中,你我切不可馬虎大意。”
“為何不放出報喪鳥?”楚承問。
“島上總共隻有十餘隻,也並非每場戰役都能用。”青虯道,“當初為了救出世子,已然折損一隻,此番在未見到楚淵之前,這些小魚小蝦,還輪不到動用報喪鳥。”
楚承點點頭,也未再多言。
白霧島範圍極大,單靠昨夜暗中登島的十餘人,顯然不足以處處勘察,不過眾人原本也沒打算要一次摸清,隻是按照溫柳年先前的吩咐,在能找到的淡水源頭都撒上了藥粉,待到入夜子時,便統一撤回了隱藏戰艦的地方,悄無聲息駕船離開——當然,船上還有四五個倒黴鬼,都是被順手敲暈,好帶回去加以審問。
而在海島另一處,溫柳年正趴在巨石後,緊張往前看。
趙越好笑:“腦袋倒是躲得挺好,屁股在外頭。”
溫大人趕緊挪了挪。
“還是不怕?”趙越問。
溫柳年想了想,老老實實道:“有一點。”所以要哄一哄。
趙越捏起他的下巴,湊過去親了一下。不遠處傳來一陣“嘎嘎”叫聲,在黑夜中尤顯淒厲。
“若一共隻有這十來隻,倒也不足為懼。”溫柳年道,“隻要不是成百上千,應當不至於對楚軍造成太大威脅。”
“走。”遠處已然隱隱傳來風聲,趙越帶著他縱身躍入一處亂石山內,將玉簫遞過去。
溫柳年凝神讓自己靜了下心,便緩緩吹出婉轉音調。簫聲雖說不大,但經過周圍山體巨石層層回響折射,也足以清晰在夜空中傳開。
此山名叫九回音,也是溫柳年在當初那基本古書上無意中得知,沒曾想剛好派上用場。
茫茫海麵之上,那支楚國艦隊又離奇出現,與前夜一樣不進不退,與叛軍遙遙對峙。楚承在陣前隱約聽到簫聲,還當是青虯要發動攻勢,剛打算派人去問,卻有守官匆匆來報,說島上混入了外人,讓楚承勢必守住水路。
“可是楚淵的人?”楚承追問。
“屬下不知,主子已經過去查看了。”守官道,“一有消息,定會馬上來報。”
“到底是何人在吹簫?”島上已經四處燃起熊熊火把,青虯氣急敗壞問。
“應當是在九回音,尚不清楚其來路,已經加派人手前去搜尋,但山內巨石眾多處處皆是回音,隻怕不好找。”守官急道,“對方似乎精通音律,可要先將鳥群移往別處?”
粗重的鐵鏈哐哐作響,十餘隻巨鳥被簫聲蠱惑,皆是焦躁想要掙脫束縛,雙翼揮動時帶起的巨風,幾乎要將所有靠近之人都掀個人仰馬翻。
青虯拿出短簫,想要將對方的聲音壓下去,卻已經有一隻報喪鳥掙開鐵鏈騰空飛起,向著簫聲源頭振翅飛去。
“真的有用啊。”聽到夜空中不斷傳來的淒厲鳴叫,溫柳年有洋洋得意,真是不枉在山裏偷偷摸摸練了許久。
“怎麼辦,要跑不掉了。”趙越捏捏他的鼻頭,“起碼來了上百人。”
外頭嘈雜一片,火光幾乎要點燃整座山,溫柳年往跟前湊了湊:“那先親一親。”
趙越被逗笑,剛打算帶著他去高崗,頭頂卻突然掃過一道黑影。
“是報喪鳥。”溫柳年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