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可能,這富貴你們拿去,給他幸福就好。
——顧子休
“嗬,顧全森,你以為我想嫁你?你當年要娶我的時候甜言蜜語,好話說盡,說什麼會一輩子對我好!我從來沒有求著你娶我,是你,是你求著我們海氏,娶的我!”
“啪——”
陰暗的房間裏,這一巴掌格外得響。
這是顧全森打在顧子休的媽媽海落臉上的一巴掌,也是顧全森,打在顧子休心上的一巴掌。
“好,你既然這麼不願意看見我,我走,我走就好了!”
那時的海落還很年輕,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而外麵,正是蕭瑟深秋。
顧子休一個人躲在角落的窗戶上往外看,他隻記得,月亮很冷,風也很冷,他的媽媽,淚流滿麵。
思緒拉回的時候,顧子休已經到了醫院。
他其實很不願意承認,媽媽,已經不像年輕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有活力了。
遠遠看過去,海落一個人把頭埋在自己的臂彎裏。
依舊是一副無助的模樣。
顧子休來不及思考就急忙走上前去,然後把海落摟在懷裏。
“媽,別怕啊,沒事的,好人有好報,那個小姑娘一定會沒事的……”顧子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自己的母親。
海落知道顧子休隻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是自己兒子說得話,她就會相信。
而且,好像……真的不那麼擔心了……
“媽,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子休看海落的情緒平複了不少,才又問起了事情緣由。
畢竟剛剛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
海落看著手術室上的紅燈,歎了一口氣,“我今天出門買菜,過馬路的時候,有一輛小轎車闖了紅燈……”
“那車開得太快,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人一把推開了……”
“小姑娘被車撞出去好遠……我看著她身上流了好多血……”
顧子休有些心疼地又抱了抱海落,其實海落是暈血的。
亦或者說,是對血有著本能的恐懼。
顧子休的舅舅,也就是海落的親哥哥,就是跳樓死的。
死在,海落麵前。
聽外婆那一輩的人說,但是海落還小,直接被嚇得呆在原地,然後昏了過去。
所以,顧子休想象不到,平時看到紅色顏料都會犯惡心的母親,是怎麼在醫院呆到現在的。
而且,母親應該是靠近過那個女孩兒,身上沾了好多血。
“媽,好了好了,沒事了,嗯?”顧子休輕輕拍著自己母親的背。
“子休,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不是那個小姑娘把我推開,我……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海落現在還覺得後怕。
其實,在車子向她衝過來的那一瞬間,她想了好多。
她血腥的童年,孤單的少年,不幸的婚姻,孤寂的後半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來這世間一回,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就真的是隻為人們提供一點兒飯後談資嗎?
她上輩子真的如此,如此罪惡深重嗎?
連死亡,都要這麼輕易,這麼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