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蘭又移目朝府上兩位夫人的坐席看去——林含笑和幾個相識的女子在談笑品茶,而那位蒙著麵紗的大夫人卻不見蹤影。
“夫人小心!”連翹被許安寧的舉動嚇得差點要尖叫,因為許安寧這刻正在圍著花會上地位最特殊的朝陽牡丹而比比劃劃。
朝陽牡丹乃是淩雲國的國花,按祖製,若非王室正統,其餘人沒有資格擁有。也就是說,這六王府裏,唯有六王爺東陵時瑾與香雪蘭是有資格養朝陽牡丹之人,許安寧並不在內。
因而,當許安寧直奔朝陽牡丹而去的時候,林含笑視若無睹,她巴不得這個傻子當眾一腳將朝陽牡丹的花盆踢倒。
“好看!”許安寧站在朝陽牡丹旁邊,一會兒沾沾花瓣,一會兒撫撫纖枝,每一次出手都牽動人心。
一眾下人急忙上前相勸,周圍不少賓客的眼光也都聚過來看熱鬧,然而,許安寧卻依舊吵吵嚷嚷,咿咿呀呀,口中重複喊著兩個字“好看”。
朝陽牡丹當然好看,隻是你現在配不上。
許多人心中都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他們自己從腦海中擦掉。
大夫人太醜,太傻,以至於誰都沒有注意到,這盆雍容尊貴的朝陽牡丹為什麼被放在她的正席前,放在了一個那麼引人注目的位置。
“連翹。”胡嬤嬤從香雪蘭身邊走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去勸大夫人,而是直接叫住了連翹,“你悄悄同大夫人說,王妃給她也備了一盆牡丹。”
“嬤嬤,這怎麼行!”連翹壓低了聲音驚呼,“大夫人怎麼能得朝陽牡丹……”
胡嬤嬤偷偷打連翹的手背,“傻丫頭!當然不是朝陽牡丹!不過是一盆看起來差不多的碧日牡丹罷了!你先哄住夫人,我這就命人帶你去取……”
連翹終於歡喜點頭,急急小跑到許安寧身旁。
“夫人,那我就隨她們去取牡丹了……”連翹的聲音越說越小。
許安寧眨一下眼,算是回應。
此時,林含笑得了香雪蘭的暗示,前往後院去接七世子前來。對外,林含笑稱七世子昨夜入夢驚魂,有些嚇住,今兒早上得王妃體恤,便由得他懶睡了一會兒,現在醒了,也該接來一同熱鬧熱鬧。
實際上,七世子早就由乳娘抱著,在離辦花會的燕居殿很近的崇信門等候。林含笑離開眾人視線,為的就是去堵連翹的路。
從燕居殿側院回到西北宮院,連翹如果為了省時圖快,必然要經過小花園的木橋。
林含笑帶著身邊的宮婢就在與小木橋連同的水亭上等連翹路過。
很快,抱著一盆牡丹急急前行的人影出現在林含笑視野中。
“好你個小蹄子!竟敢從花會上盜花!人贓並獲!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林含笑指著連翹痛罵,她多想自己這一刻化身為鬼判官,叫誰誰就死!
“這不是我偷的!這是王妃賞的!”連翹慌慌張張地辯駁。
林含笑提高了尖厲的嗓音,“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敢跟我頂嘴!”
她罵罵咧咧靠近,心裏想著的全都是香雪蘭所說的“要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
噗通。抱著牡丹花盆的連翹落下水去。
林含笑推人的手還停頓在半空,若不是旁邊那個宮婢趕緊拉著她離開,她還不知道要呆立多久。
“二夫人,二夫人……”宮婢邊拽她邊喊,“夫人別怕,定然是她自己做賊心虛,不小心跌滑下去的……”
“是!就是她自己跌滑下去的!我們沒看到!我們沒看到!”林含笑整張臉慘白嚇人,她腳步匆匆地往崇信門去,根本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