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蘭又感覺後腦勺發緊地疼。讓她更頭疼的事,還在後麵。
從連廊邊嚇得癱倒在地的林含笑真的瘋了,她竟然無視在場賓客,痛哭流涕地大喊,“不是我要殺你啊連翹!是別人指使我的!是香雪蘭那個賤人指使我的!”
幾個大膽的賓客垂頭朝水中看去,可是水裏空無一物,池麵波瀾不驚。
“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你聽聽,她說是王妃指使的呢……”
香雪蘭在高台上瞬間如坐針氈。她左手緊握著茶杯,右手舉起四世子遞上來的木偶,怔怔地問,“你說,這木偶是什麼?”
東陵泓熙也有些呆呆,沒有多想地將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這是大夫人刻的父王……”
王妃呆愣,大夫人傻笑,二夫人胡言亂語,四世子木然,七世子大哭……
六王府又撞邪了。
一眾賓客通通托故告辭,主人家還未離場,花會就已經結束得草率而倉促。
隔日,宮中降旨,因太後舊疾複發,特授泰親王妃鳳璽,前往六王府查理府務。
因為惶恐三王妃公報私仇,香雪蘭一早就將太後先前賜下的懿旨牢牢握在手心。那其實根本不是賜權的旨意,而僅僅隻是一道保命符,用來在危急時刻保住香雪蘭的王妃地位,同時也保住香氏一族的名譽的東西。
三王妃的確恨六王府中的齷齪事,可她原本也沒有打算將香雪蘭連根拔起。因為即便除掉一個香雪蘭,宮中當然還會安排新人來接替王妃之位,作為鹿家後人的大夫人再也不可能升上去。與其重新洗牌,不如按兵不動,反正香雪蘭在太後眼裏已經廢了。
隻是因為林含笑在瘋癲前當眾指認香雪蘭謀害大夫人一事不能私下了結,三王妃想了想,就讓胡嬤嬤一人擔下了所有罪責。除掉胡嬤嬤,香雪蘭也就斷了手臂。
不用等到連翹親口指認是林含笑推她入水時,林含笑已經徹底瘋了,她搖晃著淩亂的頭發,逢人就躲,還說滿世界都是冤魂。
三王妃從香雪蘭那裏收回蓋有六王爺璽印的三封休書,將林含笑那封送給林家,通知林家將人接走。
而真正對上六王府大夫人的時候,三王妃實在唏噓。
花會那日出事後,四世子竟然拿了一個陌生男形的人偶交給香雪蘭。由此,香雪蘭一口咬定鹿黛珂紅杏出牆,行事不端。
“罪臣鹿家已經流放,鹿家女本受樂親王蔭庇無需受罰,如今行為不檢,那便趕出府去吧,也不用通知帶罪族人了。”
於是,許安寧什麼也不帶地走出了六王府。
三王妃到底還是擔心她,問了連翹的意思後,特赦宮婢連翹隨許安寧一同離開。
最後,也是最讓三王妃揪心的,到底還是四世子。因為香雪蘭執管王府無方,以致亂象叢生,因而五世子、五郡主和七世子都被接入宮中教養,而將來要繼承親王府的四世子則交由三王妃照拂。
“那不是別的男子!那是父王!是父王的人偶像!”
東陵泓熙的喊聲還彌留在三王妃的耳際,她坐在返回崇明郡的馬車上,看著一直低熱昏迷的四世子,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