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劉二家的媳婦從東家告假回到城北,拉著他詳細問起醜娘茶攤的事。
劉二抖了抖手裏的租賃契約,得意洋洋道,“三兩一月!怎麼樣,你家相公會算賬吧!”
劉二媳婦白他一眼,呸了一聲,“會個屁!我告訴你,我們東家都聽說了那個貧茶,已經差人明兒個早晨就去排隊!”
“喲?”劉二挑眉,有些意外。
劉二媳婦伸手戳劉二的腦門,“說你缺心眼吧!她一日賣一煲茶賺來的錢,怎麼都是這個租金的幾倍啊!”
如此啊……
夫妻兩個吹熄了燈,從長計議。
次日,劉二懷著盈盈笑意走到包子鋪隔壁的醜娘茶攤。
茶攤上幾人正在各忙各的,見他來了,慧娘暗暗呸了一聲。
“我說——茶攤東家啊。”劉二先看了許安寧一眼,而後轉臉對著慧姨,“今兒早上又忙了許久啊,這生意真是不錯。”
他的臉上閃爍著奸商獨有的狡詐之色,連翹扔下抹布,閃到慧姨身邊去,對著來人張口就是一句,“承蒙大掌櫃的關照,我們這小攤子還餓不死。”
劉二臉色不變,繼續貧笑道,“瞧姑娘這話說的——我還要東家多多關照才是呢!”
慧姨冷眉相對,“說吧,想漲多少。”
“東家誤會啦!”劉二笑得更狡猾了,“我不是來跟東家談漲租的。”
那他來幹嘛?連翹琢磨不透。
“正所謂一家人說兩家話,我想跟東家商量著一起賣茶。”
“誰跟你一家……”連翹差點要撲上去抓花劉二的臉。
慧娘及時打了連翹的手臂一下,止住了她後邊的話。她漠然望向劉二,並沒有劉二預料中的極端憤怒表現。
“阿醜,你來。”慧娘兩手搭在身前,側身喚許安寧。
原本守在爐火旁看火的許安寧在阿牛的陪同下前來。
等她走近些,慧娘便問,“阿醜,這貧富茶的茶方是你的,現在有人要買,你說賣還是不賣?”
許安寧對著慧姨一個人欠身施禮,“阿醜不過是燒火的,慧姨才是東家。這事,慧姨拿主意就好了。”
“既然如此——”慧姨回過頭看劉二,“二百兩。”
二百兩?什麼東西二百兩?
一門心思想著如何對付眼前這個老婆子的劉二,聽到耳邊突然冒出來的數字時,還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怎麼?嫌貴?”慧姨的語氣變得咄咄逼人,“嫌貴就三百兩!”
二百兩,買下兩張人人想求的茶方,劃算!
“二百兩成交!”因為過於心急,劉二被自己的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
慧娘答應得太爽快,劉二又應得十分匆忙,以至於他後來寫契約的時候,百般不放心,橫豎加了數條約定,以保證醜娘茶攤賣的貧富茶和包子鋪賣的是一樣的。
三日之內,慧娘手上竟又多了一張契約。她拿著劉二給的二百兩白銀,又一次將許安寧單獨叫進了小屋。
“我賣了你的茶方,你作何感想?”慧娘上來就是一句反問。
連翹這次沒有被強行攔下,阿牛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望著她傻笑。她忽然就不那麼想追進去了,反正隔著一方布簾,她也能聽見裏頭說話的內容。
“慧姨是東家,東家做主,我沒有意見。”許安寧徐徐答道。
慧姨主動拉許安寧的手,將錢袋放在她手心,“好。你先前說,賣茶是為了賠償我老婆子的舊茶攤。現在,我來算算。原先那茶攤,算最多也就十兩銀錢,再加上我老婆子的心血損失費——合計五十兩。這裏二百兩減去五十兩,剩下的一百五十兩,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