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你這是幹什麼。”林道壓著心頭火,好聲好氣地拽了九娘一把。
“我不服!”九娘甩開林道的手,“她是救了寨裏兄弟,但哪個兄弟、哪家媳婦不是吃粗米和鼠肉過來的?憑什麼她就要配上好些的吃食?!”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大家都在心中低聲感慨。
林道黑透的麵頰看不出到底有沒有因為怒氣而漲紅,可他朱紅的粗眉已經成了倒八字。
“九娘——你不去,我去。”
接下來,更加令人震驚的一幕在大家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便發生了。
九娘突然使出蠻力將桌邊最近的兩個菜盆拂翻在地,一地沒吃完的菜肉都滾上了灰黃的塵土,好幾個匪頭都心疼地抽了好幾口氣。
“九娘!”林道拍桌而起,喬鬆林從鄰桌撲上去將他雙手抱住,生怕他對九娘動手。
一旦動手,這件事就未免太一發不可收拾,太超出許安寧的預期了。
好在,林道本身也並沒有要打九娘。
他很深很深地歎了口氣,語氣出乎意料地軟下來,“九娘,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這次在這麼小的一件事上栽了跟頭呢?不過就是些吃喝拉撒的事情,你需要這樣計較?還學起那些沒用的女人的招數,摔東西給誰看?”
如果硬碰硬,或許仍在氣頭上的九娘還能理直氣壯地跟林道打一場。但是,她經不住林道這樣一個殺氣傍身的男人的幾句軟語。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不跟她計較,就是給了她最大的台階。
九娘紅了眼,疾奔出廳。
幾個悍婦跺著腳追去。
好好的一頓飯,就這樣草草吃完了。
林道被喬鬆林勸住,東陵時瑾忙著照顧許安寧,而許安寧卻不顧自己還沒平緩下來的身體反應,執意要去找林道。
“寨主。”許安寧重新係上麵紗,堅定地望向餘氣未消的林道,“害寨主和九娘吵架,全都怪我。”
縱然她做事果敢,遇難不慌,但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就是磨磨嘰嘰。幾個匪頭暗暗想著。
“不怪你。再說,怪你有什麼用?”林道擺擺手,明顯不想再提。
許安寧擺頭,“不,即便寨主不怪我,九娘心中也是不舒坦的。與其大家都不舒坦,何不想辦法解決。”
解決什麼?打一架嗎?好啊好啊,打一架最簡單了!
幾個匪頭湊上來看。
許安寧原本堅定的目光此時變得更加有神,“兄弟們跟著寨主出生入死,為的是一口飽飯。一口飯,可以吃得隨便,也可以吃得精致精細。那為什麼我們不吃精細的呢?為什麼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衣冠楚楚的chu生享受大好人生,而諸位有誌有力的兄弟卻在這山寨裏吃苦受罪?”
是啊是啊,憑什麼啊。他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吃的都是百姓的血肉!匪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掄拳揍人。
林道也沉默了。
“我知道世間有命這一說法。可是,我不信命。而我知道——寨主也不信命。”
不信命!老子當然不信命!老子要是信命,八百年前就死了!
林道覺察胸口又燃起一團烈火,可是這一次不是氣悶的火,而是充滿力量的火,是被一星火舌撩起,即將燎原的熊熊大火。
“所以——如若寨主信任,我想借幾個兄弟,冒險幹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