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拓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蹲下身子檢查屍體,木大哥雙眼發白無目,含怨恨而死,死時那一刻被人以邪術剝奪靈魂。
他的雙手、雙腿全被敲碎,全身骨頭有三成斷折、碎裂,臉部扭曲不成形,可以看出生前受到了無盡的折磨。
“木大哥,放心。我劉拓發誓,一定親手將那畜生全身骨頭一一敲碎,剝了他的皮,然後將它丟進螞蟻窩,讓他承受萬蟻吞噬的滋味。”
劉拓咬著牙,吞著血,一字一字吐出來。
他的腦海浮現了木大哥兒子和女兒,兒子三歲,女兒一歲,前段時間去他家,兩小不點一個乖順叫他叔叔,另一個咿呀咿呀伸手要他抱。
獵隊中多少人羨慕這大黑個子,人醜卻娶了了一個人如花似玉娘子,生了一男一女,在禹城買了院子,待到下一批新的獵人補充,他就會退出家族的獵戶,用這些年的積儲開酒樓做老板。
劉拓站起來,纏在腰圍的繩索解下,脫了上衣,快速包起木大哥的屍體,然後用繩子將屍體懸空吊起。
他不想木大哥的屍骨無存,葬身野獸肚子內。
“小子,今天你就跟著我學藝,我就算你師父了。”
“我們是獵人,殺了太多的野獸了。若是那一天,你師父我死了,你就生一堆火,將師父我的屍體燒了,帶我的骨灰回禹城。”
“若是我被野獸給吃了,你就將那野獸殺了,然後將那野獸給燒了。”
“我不想殺了一輩子的野獸,吃了一輩子的野獸,到最後被野獸殺了,又被野獸給吃了。”
師父最後停頓一會兒:“當然,若是那一天你實力強大,能保證自己安全,誰不想落葉歸根啊。”
劉拓一連串的動作也是十幾個呼吸完成,獵隊十人,十條命,十個家庭,唯有他劉拓最賤,無牽無掛。其他九人都是有家庭,有親人,就算死了,也要落葉歸根,魂歸故裏。
“木大哥放心,等我殺了那畜生,就將你的靈魂帶回家。”
劉拓一刻不停,尋蹤之術尋找一切痕跡,追尋其他人又或者敵人步法而去。
他清楚此去危機重重,但是一年來獵隊十人出生入死,每個人都欠著其他人的命,生可戀,但有些東西可以讓人覺得,死,不足惜。
吾父卑微,奴性賤命,冒犯禹城貴人,活活打死。
母親多難,生吾三日,不得不落地幹起重活,一身操勞,一身疾病,拖著身子,養吾五歲,後隨父而去。
從此成為奴身,苦中努力九年,十三歲那年,偷學獵人技法,十四歲入林中,死中取生,搏虎奪寶,終於破了這捆在腦袋中一千年的奴籍詛咒。
從此師父如父,獵隊成員如長兄,同生死,共富貴。劉拓記得第一次有人邀請他,是木大哥。那一聲‘叔叔’,那一聲‘咿呀’‘抱抱’,那種淡淡的溫馨至今縈繞在心田,不曾遠去。
可惜,如今卻天人相隔,從此陰陽兩路。
“殺!都該死的畜生。”
模糊的淚水,滾滾滑落,似不要命,劉拓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流淚,但此刻卻止不住。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但是他冷靜不下來;他清楚,他現在需要的是清醒,而不是憤怒,但是他遏製不住心中的怒火。
師父之死,木大哥之死,其他人生死不明,一切,一切,讓他冷靜不下來,他要怒火,他要毀滅,他要殺戮,他要殺盡那些畜生,他要用盡所有手段折磨那些畜生。
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