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欲之幻境(二)(1 / 2)

大多數畫家筆下的霧都倫敦都是神秘而冷酷的,泰晤士河水被塗上厚重的鉛灰色,天空因大霧彌漫而變得冰冷而陰霾。

可在殷黎眼中,倫敦絕對是自己最愛的城市之一。

沿著福爾摩斯和華生走過的路在大街小巷穿行,乘著紅色雙層公交車沿途欣賞五光十色的街景,在宏偉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緬懷最後一位沉睡在此的王妃戴安娜,或是帶著素描本走進那一座座令人驚歎的博物館…

可最喜歡的,還是與雷姆教授沿著泰晤士HN岸散步。這種機會並不是很多,可僅僅一次,就愛上了南岸的風景。

在街角買一杯卡布奇諾,慢吞吞地走著。熟悉的路線,熟悉的風景,可今天的心情,卻比最陰霾的天空還要黯淡。

……

昨天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無聲地下著,雷姆為殷黎撐著傘,傘是黑色的,裙子也是黑色的。

這是導師第一次主動約她,不是喝咖啡,不是去散步,也不是在辦公室討論下一篇論文的構思。而是,在這樣一座幽靜的墓園,看望他去世的妻子——安娜。

在精致的墓碑前輕輕放下一束白色康乃馨,殷黎無言地注視著那塊小小的安息之所,心如亂麻。

為什麼他眼裏偶爾流露的深情總是有一絲躲閃;為什麼他有時會突然沉默,欲言又止;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

“時間走得累了,讓人睡著了就不想再蘇醒……”傷感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原來,他永遠無法忘掉她,而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心中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絕望和悲傷——在感情的世界裏,我們始終不曾停留在同一個路口。

……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沿著河岸走著,臉上一片冷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內心近乎歇斯底裏地呼喊,喉頭卻哽咽地僵硬酸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殷黎才從河邊的護牆上抬起頭來,可眼前卻不是熟悉的河景,而是一麵斑駁的牆壁。

一位白胡子老人躺在自己麵前的木床上,奄奄一息。

“奈,奈菲爾…”老人顫悠悠地抬起手,竭力想要撫上女孩的額頭,“不要哭…咳咳…記住,記住我說過的話…”

“不,父親,不要離開我。”

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猝不及防地襲來,隻好緊緊抓住老人的手,直到他那粗糙的大手逐漸冰冷,逐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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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荷魯斯之眼,烏瑟斯看見沉睡中的女孩慢慢坐了起來,迷蒙地雙眼低垂著,盯著身上的薄被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她起身下床,輕輕走到矮櫃前,將一瓶鮮花捧在手中,默默地放在了牆角。

怔了一會兒以後,女孩瘦削的肩膀開始微微聳動,雙手掩麵抽泣起來。接著,她猛然轉過身,趴在床邊嚎啕大哭,喃喃地喚著“雷姆…雷姆…”,語不成聲。

顯然,她已經出現了幻覺,雖然猜不出具體情景,但烏瑟斯肯定,這樣絕望的悲傷一直被她封存在心裏的某個角落,直到現在才衝破封印,洶湧而出。

除了失落和悲戚,看不出她臉上還有別的神情,好像世間萬物已經消失,隻留下無盡的悲哀。

她口中呼喊的,應該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也許是她的愛人,也許是她的親人。難道,她內心深處就沒有其他渴望,僅僅隻是需要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