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軍隊是不是很有名?”殷黎想起卡尼的話,得過金蠅勳章的人都非常了不起。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很少關注。”普拉美斯聳聳肩。
“那你打算一直在軍隊服役嗎?”
“估計是吧,從入伍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想過會離開軍隊。”
普拉美斯毫不遲疑地說,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探詢地問道:“你不想在軍隊長久地待下去?”
殷黎沉默了,何止是軍隊,她連這個國家也不想長久地待下去。
這麼長時間,家人肯定以為自己“失蹤”了,他們承受的煎熬和痛苦,自己完全能夠感同身受。因為對自己來說,“失蹤”的是爸爸媽媽和殷明,是所有的朋友,隻要閑下來,沒有哪一刻不想回到他們身邊。
從軍不過是命運的驅使,完全不是她能夠選擇的。
很多次,在夜裏醒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哭,做過的夢總是回想不起,隻是真切地感覺到什麼東西在慢慢消失。
命運若如此殘酷,那麼我會懷著寂寞和思念,帶著這唯一的感情永遠地掙紮下去。即使相隔千年的時空,即使再也無法見麵,也會掙紮,永遠不可能向命運妥協。
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腳步也滯了,殷黎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再說話。
普拉美斯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剛才還笑著說話,怎麼現在卻滿臉落寞,難道自己的問話有什麼不妥?
這個女孩看上去單純善良,言談舉止坦誠而直爽,可為什麼眉間總是縈繞著一絲淡淡的愁緒?
普拉美斯很少花時間去揣摩一個人的心思,尤其是女人,越想越沒有頭緒,突然覺得跟女孩子打交道比疆場廝殺要難上千倍。
“你的朋友,都很勇敢,他們都要去軍隊嗎?”普拉美斯終於想到了轉移話題這一招,也算是跟殷黎學來的。
果然,殷黎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方帆船,不無驕傲地說道:“嗯,我們一起去!……真希望以後我們能平平安安的,永遠不要分開。”
經過這兩次生死劫難,自己與巴塔和伊芙琳的感情已不可同日而語,這的確是殷黎目前最樸素的願望了。
“別擔心,肯定會的。”說完這句話,普拉美斯停下了腳步,殷黎也跟著站定了。
“你的船就在前麵,我也該歸隊了。”普拉美斯頗有風度地微笑著,盡量讓告別顯得輕鬆一些。
送君千裏,也終有一別。
殷黎望定眼前的男人,再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這張臉隻需看上一眼,便不會忘記,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普拉美斯,他是自己不能忘記,也不想忘記的人。
手腕陡然一緊,立即有溫熱的觸感傳來。
普拉美斯修長的手指,已穩穩地握著她白皙纖細的手腕。殷黎訝異地抽了一下手,卻發現他的力道又不容分說地大了幾分。
男人的眼神依舊銳亮深邃,正眸色專注地看著自己,坦然真摯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掩飾和窘迫。
迎上他的目光,殷黎眉頭微挑,眼帶疑問——“救命恩人還有什麼事要叮囑?”
“到了軍隊,不要強出頭。”普拉美斯的眼中滿是擔憂。
這是怕我惹禍麼?咳咳,好像自己從小就是人見人愛的乖乖女,至今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當然,這樣的青春也是不完整的。
沉吟一番,卻不得不服,罷了,罷了。
以自己不服輸的性格,再加上時時刻刻的懷疑精神和對自由的熱愛,恐怕在軍隊裏的日子會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