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一顆心全在冷亦然身上,哪裏管周文軒說了什麼,她羞澀地看著冷亦然,臉紅紅地問道:“世子手上拿的是什麼?”
“香樟樹葉!”冷亦然微笑著回答。
“世子閑來無事,特來采了這樹葉回去嗎?哈哈!”周文軒在一邊打趣。
冷亦然卻走向爾霏,一雙眸子好像火焰一般的火熱,他將葉子遞了過來,“香樟樹每年二月才會葉枯更換,如此清冷的冬季,這園子裏,隻有此樹的葉子此時正值茂盛。”
爾霏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冷亦然鄭重地將葉子放在她手上,然後在她要收回手去時,拿回去一片,舉到薄唇邊吹了起來,竟正是爾霏在湖邊哼唱的那首小詩,他中氣充沛,葉笛聲吹得如泣如訴,竟不亞於笛聲。
爾霏聽完之後心中一酸,雙眼開始泛紅,但又不得不忍了那翻滾的淚意,隻好長吸口氣,彎腰幅了一禮,借此掩去自己臉色的情緒。
爾霏所有的動靜,都被鳳霜看在了眼裏,他的心裏不由得火冒三丈,該死的!這個女人不改她的風騷本色,看來妓女還真的是妓女,生來就是會勾引男人的,現在她已經跟了自己了,居然還會有心思去勾搭別的男人!
不過話說她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一看就看上了世子,不過,你的如意算盤還是會打錯的,像你這種女人,世子怎麼說也不會讓你過門的,我看你怎麼辦!
“世子此曲很是新穎,景楓從未聽過,用這香樟葉吹來,還真是妙不可言,世子才情果然當世無雙。”風霜皮笑肉不笑,看上去陰沉老道,他拱手作禮,笑著說道。
“此曲並非冷某所作,冷某偶聽人吟唱,覺得好,便記了下來,如今用這香樟葉吹奏,也隻是想勸慰那作曲之人,與其情鎖清秋,不如放開了心思,另覓佳季不是更好。”冷亦然深深地看著爾霏,輕輕說道。
爾霏竟然不敢抬頭看他,心中卻是哀歎,另覓佳季?如她這種身份,她能覓到何種良人?你成親王世子嗎?如你世子爺這等身份又怎麼會看重自己這樣一個女人,更何況我的出身是青樓妓女,就算隨了你去,也是做小妾,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臉上不由浮出一抹自嘲的譏笑。突然就很想逃開,鳳霜也好,冷亦然也罷,她都不想招惹,讓她離開就好。
如是她對鳳霜輕施一禮道:“奴婢頭痛,許是感了風寒,少爺,奴婢先行告退了。”
鳳霜是一個江湖經驗老到,怎麼會不知道這對男女隱藏著的心思呢,別人的曖昧,他總是能夠一眼便看破。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便點應允,又脫了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囑咐她好好休息。
回到了住處。
爾霏蒼惶地逃回自己的屋子,心慌意亂地伏在床上,閉了眼,腦子裏卻浮現出冷亦然那雙墨玉般的星眸,那挺拔的身姿,那俊朗的麵容,爾霏搖搖頭,想把他的身影從腦子裏甩出去,睜開眼來,緋色的賬頂上竟又顯現出那肆無忌憚的眼神來。
爾霏也不由氣惱,恨自己的無用,都活了那麼多年了,二十幾年的人生了,怎麼還會如懷春少女般幻想。
深呼吸,深呼吸,得忘了那人才好,她不停的告戒自己,不能動情,不能對身份高貴的任何男子動情,不然,受傷的隻會是自己。
可是,為什麼腦海裏還會是想著冷亦然,他安慰自己,唱起了那首曲子,自己心裏那陣暖暖的幸福感呢?而這種幸福感,好久都沒有試過了。
好懷念這種感覺。
翻了個身,卻發現自己手裏還捏著那幾片香樟樹葉,氣惱地就將葉子往空中拋,幾片嫩綠的樹葉,帶著淡淡的樟樹香緩緩呈浮線型往地下落,就像飛落的綠蝶,爾霏她呆呆地看著,突然心中就一酸,他是什麼時候在那湖邊的,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會去湖邊?還真虧他有心,摘了樟樹葉來給她吹,當她喜歡樹葉麼?真是傻子。
想著就起身下床,一片一片又將那落地的葉子撿了起來,拿了本書,一頁一片細心地夾好,就像前世,她用桅子花瓣的做書簽。
放好書後,爾霏的心裏平靜下來,拿了毛衣來織,卻嫌了織身子的竹針太長,就想去再做四根短針來織領子,以後織袖子的時候也要用。
尋了把小刀置於袖袋裏,爾霏就往後山走,後山有些遠,正好要穿過那片樟樹林,爾霏提了裙子走進樹林,就想起冷亦然剛才就是在這林子裏摘的樹葉。
正值隆冬,這片樟樹林還真長得鬱鬱蔥蔥,茂盛的枝葉交錯相連,絲絲日光透射進來,像密密織成的絲網,照得紫蘇有些暈眩,前麵不遠處就長著一叢密密的煙竹。
踩著厚厚的竹葉,紫蘇拿出小刀來,想著選根粗點的,節兒長一點的竹子才好,好不容易選中一根,在竹叢深處,爾霏隻好一手舉刀,一手扒開擋在前麵的竹子往裏走。
“你要做什麼!”突然一聲冷喝嚇得爾霏手一鬆,那竹子失了力道便迎麵彈了回來,爾霏忙用手去擋,腰間一緊,身子就突然地淩空而起,剛感到暈眩時,腳又穩穩地踩在了地上。
爾霏驚魂未定地伸手拍胸,手碗又被隻鋼鉗般的大手抓住了,手裏的小刀也被人奪了過去。
“你究竟要做什麼!”聲音暗啞,急切中帶著絲惱意。
爾霏這才抬頭,眼前一張線條明朗,五官深刻的俊臉,雙深邃如墨玉般的星眸正帶著絲怒火緊緊逼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