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話音未落,便從小巷裏竄出一個小孩子,驚呼著向她們跑來,跌跌撞撞,最後出現的是一個婦人裝扮的女子,大約是孩子的母親。可能是孩子太過頑皮,做母親的正手舉著擀麵杖追著他而來。那小孩子眼見要撞到陽翎和璿璣,又看他母親追著他,竟大呼小叫地為著她們轉了起來。那母親也追著兒子轉著。
陽翎心裏不由一樂:來這裏雖不算久,但也一直在宮廷中斡旋,並未曾來到市井之中,很久都沒有見到這麼“親切”的畫麵了。
突然聽見“叮”的一聲,璿璣發髻上的玉簪掉在地上碎了。陽翎心裏“咯噔”一下,再看向璿璣,璿璣的臉變得煞白。剛剛追兒子的婦人抓住了兒子,小聲罵著拉了他走過來,賠笑向二人行禮:“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一時失手竟把您的簪子打掉了。我……我……”
陽翎心想,這玉簪雖是宮中的“普通之物”,但在市井上一定值得好一筆銀子,想這婦人大概也賠不起,於是買了個人情,道:“算了算了,今天不算你的過失,你可以走了。”
婦人抬起頭,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但看的不是陽翎,而是璿璣。陽翎不由得納悶,心裏嘀咕:難道她聽不出是誰說的話麼,還是……想到這裏,背後一身冷汗冒了出來。
婦人行了禮拉著兒子就離開了。陽翎看了看璿璣,隻聽見璿璣低聲說:“不用去見那人了。”
陽翎一路心驚膽戰地回到驛站,自己那屋的房門已經合上了,從窗戶紙外散發出暈黃的燈光。像是聽出了陽翎和璿璣的腳步聲,屋門“吱呀”一聲開了,無煙走了出來,一看正是陽翎,呼了一口氣,正要歡喜著將兩人迎進去,便看見了散著一頭青絲的璿璣,愣了一下。
一進門,服侍陽翎換了衣服,無煙便彙報道:“郡主怎麼回來這麼晚,剛剛菖蒲國的珖王爺還來探望詢問郡主可好。”
陽翎和璿璣對望了一眼,了然。
璿璣攏了攏頭發,說:“那無煙姊姊你是怎麼回答的?”
無煙笑了笑,道:“當然是說‘郡主一路勞頓,早已歇下了’。”
陽翎點了點頭,說:“無煙,讓你受驚了,快回去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洗漱的事兒就交給青黛吧。”
無煙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待無煙走後,璿璣打了水過來,看著陽翎道:“我自小在家是不伺候人的,這還是第一遭,望您擔待啊!”言語裏盡是戲謔。
陽翎搖了搖頭:“璿璣,你就不要跟我開這個玩笑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安下心來,卻又遲遲不肯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讓我如何是好?”
璿璣擰了帕子,走過來遞給她,沉了聲說:“情況怕是不太好。”頓了頓,又道:“我本是今夜想讓你見一見那人的,可是大皇子借口珖王爺來了信,明顯是調虎離山。”
“那也是被迫的調虎離山啊!”陽翎歎道。
“在我們去赴宴的時候,隸屬大皇子的另一夥人尋著線索找了過去。所幸的是並沒有找到,但我們也不能在去了。”
陽翎問道:“那我們以後怎麼辦?”
璿璣想了想,道:“所以我說,計劃要改一改了,明天我們依然上路,但一定要‘小心謹慎’了。若出現什麼危險,我們的人也會保護你我的。”
陽翎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見招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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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卯時正,陽翎便被喚了起來。按照慣例,打水梳洗綰發,又被伺候著換上了一身華麗的“官服”,擺著架子登上了馬車。
不過一會兒,馬車便緩緩行進了。
陽翎明顯沒有睡醒,靠著軟墊假寐。忽聽見外麵有人喚道:“郡主。”
無煙道:“何人何事?”
那人道:“我家殿下聽聞郡主還未早食,於是送來了粥食。”
陽翎睜開眼瞥了一眼璿璣,見璿璣微微點了點頭,便說道:“無煙你去拿進來吧。”
無煙掀了門簾出去,取回了一個精致的食盒。陽翎一揮手,示意無煙遞給璿璣。璿璣取了盒子,打開,裏麵裝了一碗精致的粥食,一把銀質的調羹。仔細一看,在盒子的角落裏,粘著一張不起眼的紙條。
陽翎看見璿璣並無異常反應,便掀了窗簾,見一個身著菖蒲國軍官服的男子騎著馬,想來是再等回話,於是道:“你回去替我代問珖王爺安,多謝他掛念。等不日到了菖蒲國都,我便設宴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