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寧嗯了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箋,“托門外采辦的人,將單子上的東西盡數買回來。”
夏蟬本以為自家小姐要買什麼胭脂水粉或衣衫首飾,拿過來一瞧,雖然大部分的字都不識得,但還是依稀辨認出枸杞、人參、白術等藥材。
“小姐這單子是您自己寫的?您什麼時候學會寫字的?再說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夏蟬丟出一連串的問題。
李宛寧不想解釋突然會寫這麼多字的原因,也沒法解釋,隻是淡淡地回答:“別問那麼多,我自有用處。”
夏蟬急道:“小姐,你要是生病了,咱們就去找大夫人,讓她給您請大夫,可不能自己瞎吃藥。”
李宛寧微微一笑,夏蟬這小妮子還真是執著,被她纏不過,隻得無奈地道:“你還想不想去長安了?”
“長安?”夏蟬眉眼一挑,“小姐,你真的有辦法讓大夫人帶咱們去長安?”
“山人自有妙計。”
李宛寧隻回了這一句,就不再和夏蟬糾纏,隻是叮囑她一定要記得將單子上的藥材買回來。
當晚,銀波就住進了荷香院,李宛寧吩咐夏蟬將春柳的那間房打掃出來,給她居住。餘下的日子裏,李宛寧足不出戶認真抄寫《孝經》,銀波則跟在秋月身邊描花樣,冬雪和夏蟬則忙著將外門送來的藥材按李宛寧的吩咐一一熬煮,最後將藥汁和某些香料一股腦地交給了她。
至於荷香院外,則早已忙昏了頭。
再過三日就是李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壽,人生七十古來稀,自然是金貴的緊,大夫人薑氏為了將此次壽宴辦得風風光光,早已忙的暈頭轉向,而李宛嫣為了能再一次出風頭,也在精心準備自己的衣衫首飾,唯獨杏花苑的李宛嬌沒什麼反應。
這日一早,天氣正好,已是陽春三月,微風拂柳、花香醉人,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李宛寧才梳洗好,剛要去慈安院給老夫人請安,順便將抄好的《孝經》拿給她老人家,錢嬤嬤就進了門。
“三小姐這麼早就起了。”
錢嬤嬤一笑,臉上的皺紋就越發地深了。
“嬤嬤請坐,夏蟬還不去倒茶。”
李宛寧忙吩咐丫鬟,伺候的殷勤周至,這錢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沒有出嫁,幾十年來都陪伴在老夫人的身邊,是她生平最信任的人,從這副軀體反饋的信息來看,錢嬤嬤平日裏是個不錯的人,以前李宛寧受欺負的時候,別人都不會站出來為她說什麼,隻有錢嬤嬤憐惜她自幼沒了娘,經常送些糕點、水果給她。
“三小姐別忙了,老奴清早叨擾,原是老夫人想您,讓您過去一趟。”
錢嬤嬤和藹地說。
李宛寧點點頭:“宛寧也想祖母了。”
夏蟬端著粗糙的白瓷茶盞走來,“嬤嬤喝了再走吧,也不差這點功夫,這可是我們荷香院最好的茶葉,平日裏小姐都舍不得喝,也就是您來了,才拿出來孝敬。”
李宛寧聞言輕輕啐了一口:“小丫頭,什麼好茶葉值得你在嬤嬤麵前獻寶?嬤嬤跟在祖母身邊,什麼好玩意沒見過。”
夏蟬吐了吐舌頭。
錢嬤嬤忙擺手:“三小姐羞煞老奴了。”說著喝了一口茶,隻覺入口苦澀,舌尖上還沾了不少茶葉沫子,別說比不過老夫人房裏的君山毛尖,大夫人房裏的雨後龍井,連稍微有些臉麵的丫鬟房中的茉莉花,都比這個好,也不知道這是哪百輩子的陳茶了,這孩子還像寶貝似的攢著。
想到這,心中頓生憐惜之意,環顧四周,不禁輕歎一聲:“三小姐的臥房也忒簡陋了些,一點不像大家小姐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