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寧聞言眼圈一紅,低聲說:“姨娘她雖然死得早,可大夫人對宛寧還是很好的。”
錢嬤嬤輕哼一聲,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半晌,柔聲安慰:“三小姐不用想那麼多,雖然安姨娘不在了,可你畢竟是李家的女兒,隻要有老夫人一天,就容不得那些善妒之人做的太過分,再說,你不是還有嬤嬤嗎。”
“嬤嬤。”李宛寧動情地喚了一聲。
錢嬤嬤的眼眶有些濕潤,三小姐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現在看她過得還不如府裏的大丫鬟好,不免心酸,以往想著薑氏好歹是李家主母,怎麼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哪知她真敢陽奉陰違,明目張膽地虐待庶女,這件事少不得回去和老夫人說說。
二人又聊了幾句,這才一齊往慈安院行去。
轉過垂花門,進了園子,卻見成片翠綠的竹海,竹聲如蕭,悠遠神秘的樂曲如水般柔柔傾瀉,而竹林中間的青石板旁則種滿了各種花卉,微風乍起,落英繽紛,嬌嫩柔美的花瓣如舞者翩躚。
李宛寧與錢嬤嬤並肩走在幽靜的小道上,眼前一處換一景,堪堪走到賞心亭時,幾個小丫鬟嘰嘰喳喳地走來,手裏還拿著衣衫、茶碗、被褥等物,一邊說著,一邊隻管走,不妨迎頭撞見錢嬤嬤,忙停住腳步。
“這慌慌張張地是要做什麼去?”
錢嬤嬤有些不悅。
領頭的一個模樣頗為清秀的丫鬟先給李宛寧和錢嬤嬤行了禮,方道:“芙蓉苑的春柳得了麻風,大小姐吩咐我們將她素日用的東西全都扔掉或燒了,以免傳染別人。”
“麻風?!”錢嬤嬤臉色大變:“這病可是傳染的,光燒了、砸了她用過的東西還不成,須得請大夫熬煮草藥,讓芙蓉苑的人都喝上一碗才保險。”
“奴婢記下了。”
幾個丫鬟蒼白著臉應了,麻風是絕症,一旦傳染開來,後果不堪設想,她們這幾日在芙蓉苑經常與春柳說話,唯恐被她傳染。
夏蟬驚聞春柳居然得了麻風,心裏暗暗覺得此事與自家小姐有關,但麵上卻並未露出什麼顏色,隻是關切地問:“春柳現在人呢?”
“春柳已經被大夫人派人送到洛陽的白塔了!”
丫鬟們答了一句,便匆匆走開。
夏蟬一陣唏噓,這白塔是洛陽城裏專門關押麻風病人的地方,一旦進去了,極少有人能生還,看來春柳是必死無疑了。
李宛寧低頭看著石磚上的青苔,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如果春柳隻是一味地攀高枝,她絕不會下此狠手,但是上次蔣府花燈宴的事,根本是春柳幫著李宛嬌完成的,這樣吃裏扒外的叛徒,絕不能輕饒!那晚自己將梨花樹汁混著藥粉抹在了那件寶藍色的衣衫上,並算準了春柳貪心會將它要走,且日日穿著,果不其然,春柳毫無意外地得了麻風病。
荷香院的兩個奸細,已經除掉了一個,還剩一個.。李宛寧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