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覺有情【4】(1 / 2)

看得出來,黑爺有些惱火,但他無可奈何,道上的規矩他不是不懂,但真正能夠在這種交易的場合中結交的卻少之又少。更何況,由始至終我與黑爺的幾次見麵都是以這樣的獨特方式,他若要求********,那麼在首肯的前提下,他必須要戴上黑色頭罩,並且在來時的路上要坐上兩個小時以上的車,然後他才會和我“見麵”。就這樣,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誰,在這樣的前提下,沒有誰會沒有好奇心,隻要產生了好奇心,他就會想著法子要看到我的樣子,至少我寧願選擇我的這種看法。盡管這看起來有一些絕情,但我並不想給自己太多選擇。

黑爺幾乎是摔門而出,我靜靜地坐在黑暗中,我想,十年了,我該送你一份怎樣的厚禮,秦冉,沒有了我在你身邊守護,你可會習慣?

至少在這一刻,空蕩的心在寂靜中無聲演奏,我的十指打著擺子,給自己點燃一支香煙,快接近嘴唇竟然無聲顫落在地。每當我感受到寂寞,魔鬼便充斥著人的靈智,湮滅了意識,那種來自骨髓中的寂寞,就像是地獄幽火在焚燒著我的靈魂。

我用刀子緩慢地割破自己的肌膚,我熱血賁張,竟似有著一股莫名的快感油然而生。十年前,我還很健康,刀子也很鋒利,鮮血順著刀口汩汩冒出,然後一滴滴濺落,我微閉雙目,盡情享受著這瞬間的快感。這瞬間,我渾身毛孔舒張,無數雞皮疙瘩興奮崛起,小腹中沉睡已久的熱流竟然如同火山噴發。良久後,我垂下頭,一點一點舔淨鮮血,一點一點融合唾液順著喉嚨吞入胃中……

我踢翻椅子,忽又落荒而逃一般地衝進衛生間,也像這天,十指打著擺子,不受控製。我擰開水龍頭,使勁摳戳著喉嚨,鮮血順著唾液從口腔中一絲絲流下嘴角,我幹嘔,我頭疼欲裂,我五內俱焚,然後抬起頭來,鏡子中,麵容蒼白如同厲鬼,雙目通紅猶如瘋魔……

黑暗中,我輕撫著手臂上的這道道刀疤。即便是銘刻的記憶亦會逐漸風化,人依舊,物事已非,不過是隻剩下這區區刀痕。

還是如以往,天朦朦亮的時候,我便已經再也睡不著,似乎是在和天鬥爭。人為什麼要吃飯?為什麼要睡覺?為什麼要吃喝拉撒?我不吃不睡不喝不拉行不行?事實證明這種無意義的鬥爭是可取的,但前提是你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的健康,除非想要慢性自殺,這的確是折磨自己的一種不錯的法子。

當病入膏肓時,針頭刺進皮膚打入肌肉,藥水已無法行走,當刀子割破肌膚卻像是在割著膠皮不會見紅,這種行屍走肉般的身體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人若想活著,即便是痛苦的活著,也是還要吃飯睡覺的。

那時候,你出現了,你帶著陽光而來,撒在黑暗裏,喚醒了沉睡的枯槁。你又似深冬裏的一陣春風,激活了亙恒冰冷的頑石,使得頑石破碎成渣,演變成一顆顆活力無限的生命種子,在這陽光明媚的深冬裏生根發芽。

我在破繭而出的那瞬間,封閉了九世輪回的悲涼,睜開雙目,你麵如冷霜,但眼睛卻含笑。你似母親般慈祥,溫和,卻不失寵溺。似乎在這一刻,你已經完全忘記了我前世的若即若離和冷酷無情。你眼眸不再幽怨,不再憤世嫉俗,一抹春風般的笑意從你的眼睛裏蔓延,荒涼幹裂的梯田裏頓時充滿了笑聲和吆喝聲,這曲音律,無須寫譜,散發綠意,點綴蒼茫,滋潤荒涼,撫平幹裂。如此滋生蔓延,大地一片綠油油,蒼穹也一片暖融融……

很多時候,我多想親口對你說,假如我們再無情一些,或者能夠再多情一些,我們會不會在角落的陰影下,真正的相擁在一起?而倘若真正認清了一個人,解悟了因果和輪回,是不是都會“情到濃時情轉薄”?即便明知還有一些角落裏充滿著人性的歡樂,我們卻偏偏不願意去承認,更不願意接受,甚至會將這樣一個地方當成是一種抵觸,一種底線,絕不允許任何人去觸摸,仿佛隻有這樣,人生才有意義,生命才得到了綻放。

這好像是我的通病,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通病,更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數人的通病?

T市有著一條街,叫五窮街,依照野史典故,顧名思義,二十多年前這片區域住著的都是窮人,窮人走的是窮路,睡的是窮床,穿的是窮衣,吃的是窮飯,喝的是窮湯。以此不難瞧出,這五窮街名實屬“五富”之人所立名,其目的不言而喻,世上沒有壞蛋,如何襯托好人的價值,沒有窮光蛋,又如何才能襯托出富有的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