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牆壁堅硬無比,但黑白無常又是如何從裏麵走出來的?
這黑白無常顯然並不是傳說中的勾魂使者,因為他們並不是鬼,也並不是神,而是死後會流血的人。
人的血肉之軀,卻可穿牆而過,是不是因為他們本身還有神通未曾施展?比如“穿牆術”。
他們即便還是人,但的確會法術,不是尋常武者。
我伸手觸摸並且摩挲,確信這牆壁並無其他玄機,不由輕歎。
學武之人,除非有這方麵的涉獵,否則即便到了高深處,也很難理解“法術”的奧妙。就拿“捉鬼”來說,術業有專攻,即便是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夠“捉鬼”,而有這方麵專業的人士,則就不那麼困難了。
眼前的牆壁若說並無玄機,隻怕也不盡是。這牆壁乃是棺中人以大法力構造,以法陣相輔,以我目前的武學修為還難以破開,加之這方麵我雖有涉及,卻不精通。
當真是兩眼一抹黑。
我摩挲著牆壁,苦思脫困的辦法,我不由又瞧了黑白無常的屍體一眼,適才一戰,雖然驚心動魄,卻並無太多打鬥場麵,我雖洞穿了黑無常的咽喉,但白無常卻死的有些蹊蹺。
現在黑白無常已死,我又困陷在此,不由苦惱。
正在這時,我突然心頭驚悚,全身汗毛直豎。我如被蠍子蜇傷,猛然倒退三步,滿臉不可置信。
因為就在剛才,我摩挲牆壁的手,竟然仿佛在摩挲著一張人臉。仿佛是一張女人的臉,因為這張臉很精致,皮膚富有彈性,而且這張臉居然還有淡淡餘溫。
這張臉還有著表情,應該是在微笑,她的眼睛是閉著的,可以清晰的感觸到她有著長長的睫毛,她的鼻子挺拔,嘴唇有點薄。
我雖然隻是摩挲著她的臉,卻像是已瞧見了她的模樣。
這個女人,我隱隱似有一種熟悉感,細細想來,卻又極其陌生。我像是見過她,但記憶中卻絕沒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
但這並不能阻止我對這張臉產生聯想,我越聯想,越是覺得她不但是我熟悉的人,仿佛是我的心頭肉,和我有血脈鏈接。
這種感覺和初次瞧見那長眉老道時又有些不同,那是對長者的一種血濃於水,而此刻也同樣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感,除了親情感,再也沒有其它情愫。隻因,這張女人臉,仿佛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至親骨肉。
我心下駭然。在我的記憶中,我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根本就沒談過一場像樣一點的戀愛,我愛過的女人,我說過的誓言,我親吻過的紅唇,我喝過的烈酒,在十年前,隨著我以畢生功力運用了一套秘法,封閉了自身的七情六欲,而後煙消雲散。無人知道我為何要那麼做,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在T市活在黑暗中,成為了一個女人的影子。我雖然活著,卻如同死去。
無人知曉我為什麼一定要做這個女人的影子,一做就是十年,無人知曉我為什麼要和她約定十年之約,十年後,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這個女人叫秦冉,我深愛著她,卻眼睜睜地瞧著她在都市中沉淪和墮落。我無動於衷,未曾勸阻,我是如此溺愛她。我也曾多次出手,抹除了那讓她墮落的份子,但我越抹除,她不但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她脫光了衣服,散發著剛剛出浴的芬香,她撲倒在我的懷裏,就像是繈褓裏的孩子,不但無力,也很無助。我將衣服一件件為她穿上,親吻著她額頭,轉身融入了黑暗中,那讓她無力和無助的份子,在某個夜裏忽然在世間除名,無人知道那凶手是誰。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這堵牆壁,我的目光開始變的呆滯,我的神情卻慢慢泛起一絲笑意。
我仿佛是隔著這堵牆,和那張女人臉對視,在和她說話,千言萬語似盡在這笑容裏。又仿佛有很深的仇恨,此刻對麵而笑,似在一笑泯恩仇。
我的眼淚已流下。
我突然五指一張,反手將長劍從後背拔出,兩手緊握劍柄,身形如蝴蝶翻飛,長劍夾帶著千百道劍虹破空而去。
“噗嗤噗嗤”之聲不絕於耳,將那牆壁割出千百道口子,不一會兒便是千瘡百孔。我縱身飛去,長劍竟已沒入那牆壁中,我兩手用力,吐出畢生內力,融合這一劍中,而後向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