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咦”了一聲,道:“你因何會變得如此頹廢喪誌?你天資卓越,超越曆代聖賢,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已注定你非池中物,有朝一日,必然暢遊汪洋,登臨天闕,俯瞰大世三千。”言及此處,它忽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道:“可能是因為近年來我一直在沉睡,腦袋有點不靈光,差點忘記了這裏還有個女人。我猜的若沒錯,你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女人才是罪魁禍首,她當誅!”
我說:“你的腦袋不但已經有點不靈光,還缺失了一部分記憶,我說的可有錯?”
棺材不言,它似在努力思考。
我說:“忘我,逝我,真我。你雖然還記得逝去的那個我,卻已忘記了曾經忘記的那個我。或許你並不是真正的忘記,也並非刻意記得,隻不過像是扔棄垃圾一樣,隨便將不想要的東西熔成一爐,扔給了別人,就好像將一些垃圾隨手打包,然後再隨手扔入垃圾桶。你本來也並不一定非要這麼做,你本來可以將這些垃圾隨手扔在地上,像是吐了口唾沫一般,可你沒有那麼做。你想在某一天蘇醒過來時去看一看那個擁有了你部分記憶的人,他會有什麼遭遇,會是什麼下場,對你來說,那既是一件小趣事,同時又可以甩掉你所有的包袱,比如這個女人,真正的她又是誰?你可還記得?”
棺材道:“我當然還記得,她姓秦,叫秦陽。”
我說:“你除了記得她的名字,還能記得什麼?”
棺材卻有些木訥,且有些吞吞吐吐,不但如此,更有些懷疑的說道:“她……她是我的妻子?”
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因我已不必回答。
世人但凡擁有了某種傑出能力,往往就會泥足深陷,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是誰。一個連自己都已經忘記的人,當然早已記不起身邊的人是誰,不論是他們的喜好還是他們的辛勞付出,仿佛都已經忘記。這不能說世人都自私,也許是人的精力有限,大丈夫活一世,當有一番作為,即便不能流芳百世,至少也要證明自己勝人一籌。
他們起初想要向世人證明自己的本事,但在世人眼中他們卻是個瘋子,不但是瘋子,更是個十足的大傻子。
我自己又何嚐不是個瘋子,何嚐不是個傻子?
其實究竟是不是瘋子,是不是傻子,人們心中比誰都要清楚得多。隻不過往往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不但是很多人的心聲和無奈,也是很多人的悲哀。
我隨手把玲瓏心像是扔垃圾一般扔入那口棺槨中,那是宇宙的輪廓,世界的雛形,對於至高武學的大能力者來說,乃為重寶。因為我曾經也步入過那個階段,探索過那“仙佛”之境的秘密。本以為踏足至高處,便能悟透天下事,斬自己一刀,重頭修行,也隻不過是為了彌補一些疑惑。我像是個癮君子,斬了自己足足五十刀,不給自己留餘地,所謂大衍之數五十,遁去其一,是為了留一線生機。不留餘地的斬了第五十刀,我不但斷了根基,不能重新登臨“仙佛”,反而將自己困住,城門大敞開去,我走出城池,迷失了方向,不能明了己身,仿佛回到了宇宙鴻蒙之始。
似真似夢的場景中,故人相見,仇人廝殺,不能辨其真偽。幸好我雖已回不到過去,但新的旅程卻即將開啟。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容顏誰求索?天大地大,我又該何去何從?
可是甩下了手中的包袱,我卻在笑,不但在笑,我已一瘸一拐的轉身就走,不想再停留片刻。
李思思道:“你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