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絳衣與碧雲同住在西耳房中。這個碧雲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她隻在田妃來時跟絳衣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什麼也不說了,叫她也是愛理不理的。絳衣悄悄翻身下床,不想驚動已睡著的碧雲,推門走出,這個時候繪煙應該還沒有睡。
向翠竹園走去,沒有什麼人,長長的宮街上絳衣的影子依舊被拉得很長。但是這一如往昔的宮街上她總感到仿佛有人在跟著她,從於飛宮出來就一直跟著,她轉過頭卻無一個人影,難道是她多心了嗎?她隻得加快腳步,她不該這麼慌張,她現在隻是個宮女,被人撞見,隻需找個借口唬弄過去便是,沒人會注意到她的。
穿過竹林,林風驟起。夾雜在風聲裏,忽然有“嚓”的一聲,那聲音極細,但能辨得出是踩在碎石上的聲音。絳衣一怔,忙回過頭,忽地一個人影閃過,她正要大叫,嘴已經被來人捂住。這晚無月,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絳衣能肯定她是個女子,因為她已聞到她身上的淡香味。
“酈小姐,是我碧雲。”那人終於出聲了,竟然是碧雲。絳衣停止了掙紮,她認得碧雲冷靜的聲音,側頭一看果然是她。碧雲怎麼會到這兒來,絳衣皺眉,難怪她一直覺得有人跟著她,原來這人就是碧雲。
“你跟蹤我?”絳衣有些生氣。
碧雲沒有答話,隻是拉著絳衣冷冷地道:“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絳衣不愛聽她那種命令的口氣,她抽回手也命令道:“你別再跟著我,還有別再叫我酈小姐。”
說完正要轉身向竹林外走去,頓時隻覺手一痛,手腕已被碧雲狠狠扣住了,“那是禁地,不能去。”禁地?什麼時候翠煙園成了禁地了?
不等絳衣再問,碧雲伸出手向竹林外指去,“你看。”絳衣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隻見翠煙園門前守了許多羽林軍。絳衣驚愕,一個月前這還不是這個樣子。聽見碧雲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一個月前,皇上下命誰也不許到這兒來,如有違旨的便要當眾斬了他的雙腳。”
斬斷雙腳,他以為這樣她就怕了嗎,他以為這樣她就不會去了嗎?他小看她了,雖然不是今晚,但是不代表永遠。不過,絳衣回頭一想,那繪煙她們主仆兩人呢?於是忙問:“那裏麵的人呢?”
碧雲拉著絳衣向回走,“你認識園子裏的人嗎?”
絳衣一愣,不能告訴她自已認識繪煙,在這宮裏見人隻能說三分話,“不認識,我隻是好奇而已。”
“不知道,也許還在園子裏,也許已經在冷宮裏了。”碧雲冷笑一聲,那一聲笑異常刺耳,絳衣渾身不禁一顫,如同涼風襲過。
冷宮,那兩個字說得輕鬆,但是對於宮裏的人來說,卻是一座死牢,困住了她們的肉體,靈魂。絳衣回頭望了一眼那淒冷的翠煙園,沒了琵琶聲,沒了燈火,她還住在那裏麵嗎?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越快越好,為了繪煙,也為了一直壓在她頭上的那個名字,一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