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熱難消,漸起的一陣風沒有吹散心中的躁熱,吹散的反而是那午後的一片清靜,夏蟲的低吟聲,伴著後宮裏的喧鬧,吵醒了所有人的清夢。

絳衣提著裙擺,想讓自己走得再快些,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但她的淚卻隻住心裏去。邁進琴悅的寢宮,便已感覺到那一院的慌亂,宮女們來回奔走,臉色盡顯苦惱。絳衣心低一陣揪疼。琴悅,你千萬不能有事,她心裏暗暗禱著。

一個宮女見絳衣走進,忙迎上來,眼中仿佛還噙著些淚花,“絳衣姑娘,你來了就好,快去看看公主吧,她……”宮女的聲音不些哽咽。

絳衣心裏一緊,不等那宮女說完忙朝琴悅的寢室走去。室內寂靜一片,氣氛卻異常的緊張,她掀簾而入,卻見室內立著幾個人,不覺一怔,看來有人已先她一步到了。

站在琴悅床邊的人微微側頭,絳衣吸了口氣,心快拔到了嗓子眼,定下神來跪地道:“奴婢參見皇上。”

見到她的到來,燁澤原本沉重的心情,稍稍放鬆了幾分。絳衣與琴悅關係不錯,也許她可以勸勸琴悅。他展了展緊攏的雙眉道:“不必多禮了,來看看公主吧。”

絳衣一怵,燁澤的話夾著幾分從未有過的神傷,她從未見過,看來琴悅……隻覺鼻中有一絲酸楚,忙向床邊靠去。

床上掛著幔帳,立著屏風,屏風前禦醫正用脈線給琴悅診著脈,絳衣認得那個禦醫,是郎玉金。轉入屏風內,撫開幔帳,琴悅躺在床上,靜得讓人碎心。那微皺著的眉頭,竟讓絳衣想到繪煙,一樣為情所困的女子。情有何法力竟能讓喜上眉梢的小伶子,變得悲楚感傷。

淨白的臉上也毫無一絲血色,在錦被的遮掩下,仿佛已看不到那瘦小的身體。但是平靜之下,她的呼吸卻那麼急促,琴悅睡得並不安穩,她夢到了什麼,也許隻是一些讓她難過的事。想叫醒她,卻又擔心吵醒她。

模糊了雙眼,絳衣不去管那一眶的淚水,也許應該怪她,如果早一點告訴琴悅那個她與魏央的約定,她沒想到她的顧慮盡會成為毒藥。

“公主……”絳衣放低聲音,怕驚碎了琴悅的心。琴悅她還能聽到嗎?還能聽到她的話嗎?不要睡著了,絳衣還有太多的話要告訴她。

琴悅眉頭微微收了收,接著仿佛深歎了口氣,緊閉的雙眼掙紮著慢慢睜開,“姐姐,來了。”

絳衣點頭,坐到床邊。這時,有宮女進到屏風內解去係在琴悅手上的脈線,想必那郎禦醫已經診完脈了。隻聽屏風外傳來郎玉金的聲音,絳衣側耳細聽。“稟皇上,公主隻是身子太過虛弱,加上所了署熱,所以才會臥床不起,隻需開幅藥調養調養就行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公主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