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的話一出,屋內的人頓時怔住,她是先帝的妃子,那麼她指的皇妃自然是文平太後,一個王爺的妃子竟然成了皇後,這樣的話也隻能當作是瘋話了。但絳衣心裏卻有一絲怵然,原來那日她被綁在樹下,在她耳邊說瘋話的人便是這個明妃,一樣的內容,一樣的話氣,這些瘋話究竟能信嗎?
這時月桂已上前捂住了明妃的嘴,對絳衣道:“姑娘,娘娘一直都這樣,愛說些瘋話,你可千萬別當真。”
“怎麼會?”絳衣淺笑。望著那在明妃衣內半露著的絲穗,不由得歎了口氣,已不敢再伸手去拿。
走出明妃的房間,繞過廊亭,那一院從未修剪過的花木卻也引來了陣陣涼風,隻是苦了那蚊蟲的叮咬。繞了個彎,遠遠便聽“啪”的一聲清響,隨聲望去,隻見一個宮女緊皺著眉頭,手已拍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那胳膊一抖,卻抖落了手中的糕點。
宮女很是不耐煩,看了眼那塊糕點,嘴裏叨了兩句,仍彎下腰去撿起,也不管上麵的灰塵,伸手便遞給了坐在旁邊石凳上發呆的一個女子。那女子呆呆地轉過臉,絳衣不覺一怔,那女子竟是大鬧翠煙園的尹昭儀,頓時停住了腳步。
那侍候尹昭儀的宮女惱著那滿院的蚊蟲,口裏啐了幾句便丟下尹昭儀走開了。尹昭儀拿著那糕點,本以為她要將那糕點送入口中,哪知那手卻停在半空。
絳衣一怔,竟見她狠瞪了那宮女一眼,那眼中的神色哪兒還有剛才的茫然,接著又看到她抖了抖糕點上的灰地放入口中。
“你們是誰?”絳衣正出神,忽聽身後有人問道。轉過頭隻見是一個宮女,於是隨口答了一句,也不去管她,心裏隻惦著那位發瘋的尹昭儀。再向尹昭儀看去的時候,那眼神中又多了些木訥,直直的望著那圍牆。
“哼,她也有今天。”卻聽身後的碧雲冷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而那雙眼中卻又是怨恨,絳衣微歎,碧雲和這位瘋昭儀竟有愁嗎?碧雲回過神來看見絳衣有些不解的表情,擠出了些許笑容,“以前在宮中,她最是囂張,總欺負雲妃娘娘,今天總算有了報應,看來這次田妃也不能替她說話了。”
絳衣也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歎氣,不過碧雲話中提到田妃,難道……想到這兒,心裏不由得一喜,事情已經開始有了些轉機了,一點又一點,隻要再等等,整個事情便可拚湊完整。
在身後那宮女的催促聲中,兩人離了無憂苑,回望那一院的殘牆在斜光中竟有些哀傷,口中不由得歎了口氣。聽到碧雲的歎氣,絳衣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碧雲聽她一問卻又歎了口氣,“現在倒是可以確定這事兒是誰主使的,但是卻絲毫沒有證據,其實即使有了那絲穗,她們也可以抵死不認,該如何是好呢?”
絳衣微微點頭,雖說現在月桂那丫頭是安全的,雖然知道了與那太監相約的人是碧寧,但是那有如何,難道還會有人自己出來承認嗎?
自己承認,絳衣猝然一怔,眉頭一展,心裏便已暗生一計,“有了。”
沒等碧雲開口相問,絳衣已經湊到了碧雲耳邊。半晌,碧雲才露了笑顏,但眼中卻又掠過一絲擔憂,“這樣她會上當嗎?”
絳衣點了點頭,“一定會,但是……”話一頓,碧雲也跟著一愣,忙問:“但是什麼?”絳衣未答,隻回頭看了看遠處的樹下,那裏晃動著兩個人影,不由得努起了嘴,似乎從禦籍館一直跟來無憂苑,看到皇上的眼睛絲毫沒有移開過,她怎脫得了身。
碧雲看向那樹下,立即會意,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在上元宮裏好好侍候那位主兒吧,我邊的事就交給我了。”
絳衣燦然一笑,碧雲就如同她的左右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