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眠,蟲眠,夜雨未眠,細細啐啐仿佛是誰在哭泣,湖中驚起絲絲水紋,宮燈的映射下,粼光如蓮,不知是不是夜風太淒,湖邊假山邊發出陣陣輕吟聲,卻又仿若誰說的輕歎聲,那樣的淒婉,那樣的無奈。
無人敢有片刻的駐足停頓,宮人們匆匆執燈而過,低聲耳語:“後宮中越發的不安寧,冤魂太多,怨氣太重。”
腳步聲遠去,忽又是一聲歎息,這次竟變得那樣的清晰,清晰得讓人惋惜。絳衣轉過頭,見那慌忙淡去的宮燈,不禁一笑,這後宮真讓人難以安心,隻是幾聲歎息而已,便已使人這樣的慌張。
回過頭,絳衣彎下身子,伏在膝上,手指卻垂到腳邊,胡亂地在地上劃著,而她頭腦中早已是空白一片,伴著聲聲歎息,手指尖傳來泥土的潤濕。不覺,身後已有宮燈漸近,有人執傘而過。
這夏夜的雨竟如春雨一般悠悠灑灑,纏纏綿綿,透過絳衣的薄衣浸入肌膚,有一絲涼意傳來,她不去理會。忽而間,涼意漸消,微微抬眼隻見那眼前的絲雨卻已不在,不覺一愣,抬起頭,卻不知什麼時候頭頂竟多了一把大傘。
“在寫什麼?”
耳中已傳來了一個聲音,是他,又是他,他總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出現。絳衣驀然一怔,寫什麼?她這才定眼向那泥上看去,一個“衣”一個“燁”,不由得大吃一驚,站起身來,忙用腳踩住剛才在地上胡亂寫下的字跡,定神答道:“回皇上奴婢沒寫什麼?”
極力想掩飾住心裏的驚慌,手卻不停地搓著腰間的絲絛。燁澤低頭向她腳邊望去,隻見她那雙小腳下偷偷露出了一些字跡,是什麼?看得不太分明,卻能看出是個火字邊。一時間,嘴角的笑意止不住露了出來。他伸手向身後撐傘的周關立揮了揮手,周關立會意悄悄退了下去。沒有傘的遮蔽,雨又落在了她的臉上,給她的麵頰帶來了一些涼爽。
湖邊人影相對而立,四目相對而視,片刻的安靜,絳衣幾乎要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快說點什麼吧,如不說,他便也會聽到她“嘭”然而響的心跳了。剛想開口,但卻依然什麼也出不了口。
燁澤見她欲言又止,那低頭抬眉的嬌態,心裏一動,向她逼進一步。絳衣愕然,正想抬腳避退,卻又覺不對,這一退不是讓那地上的字跡顯露在他眼前了嗎?她站定,用眼橫著他。
燁澤一笑,她是在警告他嗎?她從不是好惹的,那毫不懈怠的眼神,仿佛沒有半點畏懼,讓他有一種想要征服的衝動。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放不下她。
燁澤逼得更近,絳衣的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微微向後傾了一傾,為的隻是避開他的鼻息,那灼熱得讓她難忍。
“你……你……”話有些吱唔,但話還沒說完便覺自己的腰間一緊,他那隻大手已將腰死死攬住,又一用力,她的腳已離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