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軒安門,這寂靜的春夜未退去殘冬清寒,城中已沒有日間的繁華,東風呼卷而來,撩起了馬車的紗窗。
絳衣回過頭去看了看漸漸遠去的宮牆,她,作夢也想躲離的地方,卻為何如今看著卻有一絲寂涼,原來割舍如此的難受,這一走,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繪煙,青羅,彩奕……那宮牆內所有懷念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忽然間眼中的淚竟止不出落了下來。
“既然舍不得,為何還要出來。”隻聽駕著車的男子笑道。在宮中時,他本無心傷她,但她自己卻……不過若不是她頸上那傷口,那皇帝是絕不會讓他出來的,原來她也想逃離那高高的宮牆。
絳衣皺眉,拂去臉頰的淚水,哼了一聲道:“關你什麼事?你已經出了宮,還不放我。”
男子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出了這座皇城,我自然會放了你,怎麼打算逃走嗎?”說著回過頭繼續趕車。
逃?她倒是想,但行嗎?絳衣見馬車直向南門而去,漠然地問了句,“現在城門已經關了,要等到明日卯時才開,難不成你想駕著馬車飛出去嗎?”
男子沒有回答,驅著車仍向南門而去,沒多久城門便在眼前,高高的城樓上火光點點,絳衣心裏頓時收緊,忽地那馬車去不再向前,轉而進了右邊的一條巷子,順著那小巷,一直走到盡頭,那裏有一道極其窄小的門。
“到了,下車吧。”
絳衣拋簾而出,隻見那男子已經扯去臉上蒙著的黑紗,她止不住向那男子望了一眼,微光下那雙深遂幽遠的雙目,輪廓分明的臉龐,這張俊臉絕不比燁澤差,不禁想起第一次見燁澤時,他那要吃人的眼神,她竟然有勇氣與他對視。
“你笑什麼?”隻見男子問道,絳衣一怔,回過神來,搖頭。
這時男子叩響了那巷子盡頭門,門內便有人應聲走了出來,門被人拉開,裏麵站著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婦人,一見男子大笑道:“強子,你回來了。”說著把那男子擁在懷裏。
絳衣一怔,難道這個男子並非宴南國的人,而是京城人士,正思索著,那老婦側頭看了看她,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走過來拉著她道:“兒媳婦,你也回來了,你終於找到強子了。”
絳衣微微蹙眉,抬頭看見那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大約有些明白了,這老婦人大概已經糊塗了,將自己認成了自己的兒媳婦,看來這男子也不是她口中的強子。
“你們先進屋說吧,我出去一會,馬上便回來。”那男子道,老婦應了一聲,拉著絳衣進了屋,說長說短的好一會兒,絳衣都不知道她說的什麼,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著。
“強子走了三個多月了,今天才回來,一回來你也回來了,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絳衣一愣,“啊”了一聲,一時忘了怎麼回答,老婦頓時有些不滿,瞅得絳衣混身不自在,這時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在南敏城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