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來看蘇琛的不是麼?
見雲初低頭不語,九雪菁愈發猖狂得意,紅豔豔的唇角勾起不屑的弧度,連聲音都顯得尖銳許多:“一介草雞也敢看上蘇琛公子?賤女就是賤女,還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蘇琛公子即便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這等貨色。”
“九姐姐,你不要說了。”林霜霜此時卻是有些矯揉作態地開口,“女孩子家總應留幾分薄麵,莫要傷了人家的心呀。”
“她還有什麼薄麵?就她這副德行?嗬,竟然還跟著公子到賞燈會上死纏爛打!也隻有林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才配得上蘇琛公子。別人也隻有幹看的份……”
“你閉嘴!”
雲初驀地抬頭,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渾身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那等強烈的羞辱感,令她渾身發顫。
九雪菁成功了,她當真將她那日集市所受之辱加倍送還了給她。
雲初的雙眼一片赤紅,似是醞釀著一場風暴,仿佛風雨欲來之時。她的怒火,猶如閃著寒芒的鋒利刀刃,咄咄逼人之勢令九雪菁臉都白了幾分,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長劍一指,鋒利的劍鋒指向麵色逐漸僵硬的蘇琛。雲初高揚著下巴,用盡全力,賭上所有的尊嚴,緩緩問道:“蘇琛,你,當真不要我?”
蘇琛衣袖內的手逐漸握成了拳,望著那雙倔強的眼眸,心裏電光火石般閃過諸般情緒,半晌,卻悄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伸手將身旁的林霜霜重重摟入懷中。
什麼話也不用說,一個動作,答案明了。
“這位姑娘,何必自取其辱呢……”林霜霜掩嘴嬌笑。
那微揚的下巴,那杏眸內毫不遮掩的不屑,像極了對路邊乞丐的憐憫。那般灼人的目光,是鞭撻在雲初身上的一記鞭子,是她傷痕累累時又再次補上的一刀!
雲初身子一僵,死死地盯著林霜霜腰上那雙骨指分明的大手。
嗬,她何必來這裏自取其辱?
那些看好戲的人,眼含嘲諷,都在毫無遮掩地打量她,欣賞她一切的狼狽。
她仿佛被剝掉了衣服,赤[]裸裸地被眾人的眼光鞭打得鮮血淋淋。
滿場的寂靜。
卻隻聽見一聲幽幽歎息,自長空飛來。
“初兒,你為何這般不聽話呢?”
眾人隻聽得衣袍翻飛的聲音,鴛鴦橋彼端,那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竟已負手佇立了一名男子。
好詭異的身法!
眾人尚且來不及驚歎,卻在看到男子麵貌的那刻,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彼端,他麵容如玉,昏黃殘燭的倒影忽明忽暗地跳躍在他眉眼之中。他像暗夜裏唯我頓尊的神,即使隻是一種靜靜站立的姿態,但那抹風華絕代的尊貴氣息,仿佛所有人都得朝拜於他。他再次歎了口氣,深邃的目光躍過橋梁,與她遙遙相望,明明是那麼平靜的一眼,卻好似帶著魔力,給予讓她心安的力量,滿腔怒火竟化為了虛無。
寧……無桑?
雲初不由得心下一顫。
妖孽的男人淺笑,望著滿臉震驚之色的她,自那端優雅地伸出了手,眸光似水,“初兒,你可願意將你交付於我?”
她隻覺得心中好像被人撥動了一根弦,震得心裏嗡嗡地響。
雙腳好似不聽自己的使喚,竟轉身,一步步向他走了過去。
不長的鴛鴦橋,在雲初走來,卻是極為遙遠的一段距離。她若走過去了,便是狠狠給了蘇琛一個響亮的巴掌,她若走過去了,也就不用如此狼狽。她若走過去了……
細微的步伐越跨越大,她終是將心裏那股對蘇琛的執念,壓得粉碎。從今之後,再也沒有深深喜歡著蘇琛的雲初!她不會再執著於過去,某些東西,一旦被打碎,就再也修複不來,而那些猙獰的傷口一定會痛……
先痛過的,傷口必然先結痂。雲初相信,自己的傷口,不會流血不止。
不論是出自什麼心理,她跨出了腳上那一步,也跨出了心裏的那道坎。
她終是走到了寧無桑的麵前,抬手,將微涼的手,交予他溫熱的大掌之中。
很暖。
寧無桑心滿意足,順手將雲初帶入了懷中。馨香滿懷,而對蘇琛一幹人目瞪口呆的麵容,他倒是覺得十分滿意。
“初兒今日又調皮了,今晚回去,必是要好好調教一番。”他一句話,說得曖昧不明。讓雲初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的同時,也羞紅了耳根。
“敢問閣下是?”林霜霜不愧為墨承的孫女,很快便從驚豔之中緩過神來,不失大家風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