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寰帝宴請群臣,皓月當空,寰帝上座,百官圍坐下首,俏麗宮婢站於眾官員身後,為其斟酒傾茶。皇帝瑜群臣談笑把酒論事,其樂融融,好不熱鬧,有官員酒醉了,狂態畢露,拉住身旁的俏麗宮女再不肯撒手,皇帝一個高興,便將那宮婢賞給了他。
我坐在一旁,覺得沒些意思,秦竣依也來了,坐在父兄下首,我淡淡掃了一眼,恰巧他也正看著我,我轉過臉貼著李瑜耳語,再看去他時,他已低下頭,額前碎發掩住如玉的麵容,看不清表情。
“陛下,”我貼著皇帝耳邊輕語:“這裏太吵了,我想回去歇著了。”
“無憂覺著吵嗎?那就回去先歇著吧,不用等我了,宴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嗯,無憂告退。”
宴席中一青年官員喝的頗有些醉了,拉著新晉的狀元,非要其對著天上明月來幾首詩詞,那狀元推脫不過,微一思索,來了一首,其他人還嫌不行,讓榜眼也來一首,榜眼酒量不行,喝的酩酊大醉,哪裏還能做什麼詩,托著腮對著天上皓月思索半響,眼皮下瞌,竟然是睡過去了,眾人哄笑不已,連皇帝也覺得有趣,哈哈大笑。
長裙蜿蜒,行至秦竣依身側,我一拌,險些跌倒,雨燕眼疾攙住我道:“娘娘小心。”
秦竣依伸出的手收回身側,癡癡道:“輕煙……”
我如若未聞,微垂下螓首,勾起紅唇寬袖微揚,施施然走遠。
回到鳳鳴殿,換下一身繁瑣華麗的宮裝,穿了一件水綠色家唱衫子,鬆鬆挽髻,對插兩朵粉色珠花,讓雨燕搬出一張小桌,放在月下,供上果品,糕點,倒上兩杯清酒。
又讓雨燕送些月餅去了榀芝閣,給闞蘇兒。
我雙手持香,靜靜站在月下,閉上眼默默祈禱,往年的時候,總是一家三口對月舉杯賞月,吃月餅,如今爹娘西去,隻剩女兒一人苟活世上,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
緊閉的雙眸,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打濕薄透的衣料,花叢裏悉悉索索,我倏地睜開眼。
“誰!?”
修長人影自繡球花從中緩緩行來,停在我身前,俊朗的麵容映在月色下。
“我,秦竣依。”
我微楞,隨即莞爾:“秦二公子所來何事,這裏是**深院,你貿然闖進,會被殺頭的。”
“輕煙…”
“輕煙是誰?本宮可是一國之母,無憂皇後。”
“無憂皇後…當皇後快樂嗎,輕煙你…為何要哭…”
秦竣伸出手,輕拭去我眼下的一滴淚。
“你若不想當皇後,就隨我回去好不好?”
“我?很喜歡做這個皇後呢,事情還未做完,我還不想離開。”
“事情?什麼事情,告訴我,或許我幫得上忙。”
我上下看看他,笑的嫵媚:“我要李瑜的命!你幫的上忙嗎?”
“李瑜的命!”秦竣依滿臉震驚的看著我:“你要弑君!”
“嗯。”我淡淡應道“你幫不上我的,趕緊回去吧,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秦竣依沉默半響,開口道。
“如果我能幫你,輕煙你是不是就跟我走。”
跟你走…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我輕笑不語。
身前的男人突然一把將我擁在懷裏,喃喃道:“我若能幫你,輕煙是不是就跟我走,離開這裏…”
他抱的的太緊,薄荷味的熏香溢滿鼻間,我推了幾推都無法推開。
“你要幫她什麼!她要跟你走!”
李瑜站在陰影中,不知是何時過來的。
我弱弱喊了聲:“皇上……”
秦竣依卻將我擁的更緊,我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他一雙鳳目冷冷看著陰影裏身穿龍袍的男人,一字一句說道:“我,要,帶,走,輕,煙。”
皇帝鐵青著臉道:“你是秦相的次子吧,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男人拖下去,押進天牢!”
幾個侍衛上前,就要將秦竣依拿下,我攔住侍衛,急急說道:“陛下不可,秦相還在前方宴席未離去,陛下將他次子押進天牢,秦相若是知道怎麼辦!”
李瑜上前怒道:“仗著自己是宰相之子,就可以闖進**,調戲皇後嗎!押下去!”
侍衛上前一腳將秦竣依踢跪在地,我驚呼一聲,要將他扶起,李瑜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我,秦竣依抬起臉,惡狠狠說道:“輕煙根本就不喜歡你!強行將她留在身邊的你真是可憐!”
李瑜聞言氣的幾乎頭頂冒煙,怒吼道:“拉下去!給朕押進天牢!”
侍衛押著秦竣依離開,偌大的殿前隻有我和李瑜,李瑜胸膛急劇起伏,剛才秦竣依的話委實讓他氣的不輕。我站在原地,低頭不語,香爐裏的香已快燃盡,明月懸於皓空,千古不變,變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