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裏幾乎能夠聽到劇烈的心髒跳動的聲音,路南屏的身子直立起來,一雙明亮的眸子閃著光芒,與麵前的女人對視著。
譚晚妝麵上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隔著燭光,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本以為路南屏這次定然不會放過身子,手腳早已是冰涼一片,額上不斷冒著細汗。
路南屏麵無表情地臉上忽而如三月花苞綻放開來,一張笑顏逐漸擴散開來,白玉一樣的芊芊細指,食指緊緊夾著那顆從地上撿起的耳釘來,好笑的看著譚晚妝道:“原是掉在這地上了,可讓我好找?”
譚晚妝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終而呼了一口氣,頓了許久,才調整呼吸,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腳步匆匆的就要往門外去,邊走邊衝著身後的人道:“今日實在是不早了,姐姐好生休息。”
譚晚妝一腳踏出門外,身後的人臉上的盈盈笑意早已經煙消雲散,作勢將手上的耳釘遞給身旁的丫鬟,叮囑道:“這樣隨身的物品,好生收拾著。”
那婢女上前接過路南屏手上的耳環,麵上卻全是不解之色,詫異的問道:“娘娘方才為何不拆穿她,明是她拿了咱們娘娘的東西?”
一雙眸子不斷地拉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雕花欄窗上,似是在看著遙遠的天際一般。一彎柳葉眉也凝結起來,似乎有著重重的愁緒,那婢女麵上仍舊全是不解之色,隻見她一言一句自顧說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家和萬事興。”
嘴上說的是這樣的話,其實心中明是另有打算,此番譚晚妝到來意圖已經如此明顯,她心下早已猜到,譚晚妝這是想要借物殺人。
若是自己將她此番來到的目的抖落出來,那麼她手中的把柄怕是也要見天日了,這卻是路南屏不想要看見的事情。
這主仆二人的對話卻全然被一個人聽到耳朵裏,他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朝五晚九,批改奏折,外加這幾日戰亂連連,總是熬到深夜才能休息。
身後剛硬的男兒聲音貫徹了整個的房間“好一句家和萬事興,朕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了。”
一聽到身後的聲音,那名婢女急忙跪在地上請安,路南屏則是不急不緩的轉過身子,優雅的彎著腰,請安。
皇上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扶起來,動作輕柔,就如同眼前的是一件異常柔弱的寶物,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碰碎一樣,皇上隨即招了手,那婢女拾趣的退出門外,臨走時貼心的將門關上。
路南屏將桌上沏好的茶端到皇上眼前,一股清香頓時撲麵而來,他輕柔的將茶接到手上,陶瓷青龍杯子閔在嘴上涼涼的,頓時來了一股新意,隨即問道:“愛妃給朕的這是什麼茶?”
路南屏麵上露出一副至善至純的笑容,回答著他的問題:“回皇上,這是臣妾專為皇上調製的能夠去熱降溫,對熬夜也有極佳的功效。”
皇上的濃眉饒有情趣的上揚起來,慢騰騰的將手中的茶水放在桌上一腳,手卻已經有意無意的攬上了路南屏的左肩,這個女人,這幾日令他真是大開眼界。
二人朝著內室走去,路南屏聽到他的問話,頓時緊張起來,急忙退後幾步,跪在地上做求饒狀。
“愛妃方才同那女婢說的話朕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很沉穩,很有一國之君的作風。
此時,路南屏已經跪在了地上,幾乎是毫無征兆的,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這讓皇上的眼裏一絲詫異稍縱即逝,路南屏的聲音有些焦急,因為說話的速度加快了,所以聲音也微微有些發顫。
“請皇上不要責罰譚妃,是臣妾不小心將耳環掉在了地上,與譚妃沒有關係。”
她將自己的心思掩埋的很好,此番求情既然皇上以為自己是個大度的女子,再者皇上就不會追查此事,那麼她的事情就不會敗落,雖然她現在光明正大,但是皇上一向多疑,若是插手此事,大概未必不會懷疑她。
皇上彎腰將她扶起身子,他是一國之君,自然也是希望家和萬事興,整日朝堂之是就弄得自己頭大,回到妻妾這裏,就像能安生一會,幸而路南屏懂得息事寧人,倒是深得他的喜愛。
他將路南屏的碎發撩撥到耳朵後麵,安慰道:“還是愛妃識得大體,隻是委屈你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平日裏人們都說是伴君如伴虎,但是當下她感受到的卻是無止境的溫存,若是能夠長久,倒也是極好的。
她搖了搖頭,心下也終於放鬆了,至少這次他不會追究了此事,雖然自己一向小心翼翼,但是畢竟這宮裏豺狼虎豹實在是多,千防萬防,皆是有漏洞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