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個衙役當先醒了過來,急忙擠過人群,伸頭看了看路南屏後麵,不見蕭璃,這才腆著臉說道:“路姑娘,您可回來了,這些賤民竟然要衝擊府衙。”
路南屏冷冷看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口口聲聲叫災民為賤民的衙役實在沒有好感。
“你們為何會起衝突?”
“都是這些賤民不懂禮數,發現大量的人生病,就要找欽差大人,可是我們已經告訴他們欽差大人不在,他們還不信,甚至要衝擊府衙。”
路南屏聞言,還未說話,一個災民就站了出來,“胡說!空口白牙,當著大家的麵,謊話你竟然也能張口就來!”
路南屏轉頭望去,說話的災民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婦,那少婦見路南屏看她,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路姑娘,那衙役胡說八道,分明是他們見隔離在府衙裏的災民都生病了,害怕自己也受傳染,故而無端端將他們都扔出來,我們這才憤怒的衝擊府衙,畢竟,這坯州城所有的大夫都已經在府衙裏了。”
少婦說完,側了側身,少婦身後的人群也跟著讓開,路南屏這才看到人群後麵那些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人,她認得,那些都是昨夜她安排隔離的人。
路南屏回望了那個說謊的衙役一眼,雖然對於他殘暴的趕走災民有些微詞,可是心中卻也是明白,他的做法沒有錯。
她急著趕回來,無非也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此時此刻,整座坯州城必須有一個絕對隔離,絕對安全的地方供蕭璃生活。
不說他是欽差大人,必須健康的主持大局,即便他不是欽差大人,路南屏的私心裏也希望蕭璃安然無恙。
對於瘟疫的爆發和傳播速度,路南屏已經親眼目睹過,她實在是沒有把握,一定能夠將此事壓製下來。
“各位請起,這件事,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隻是,如今這情況大家也見到了,我必須盡快進府衙和大夫們商量,昨晚我已經安排他們做好了準備,如今,我們要架鍋燒藥,還請大家理解。”
少婦聞言一把抱住了路南屏的雙腿,淚眼汪汪的看著路南屏,“路姑娘,草民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路南屏無聲歎了口氣,伸手扶起少婦,“你放心,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力而為。隻是……”
路南屏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城門口方向,“隻是,能不能有效,我也不敢保證。”
少婦聞聲,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低垂著頭半晌不語,繼而忽然撲倒在她男人身上嚎啕大哭起來,“當家的,當家的你堅持住啊,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終於有了你的孩子了。”
淒厲的哭聲中,眾人潸然淚下,路南屏緊咬牙關忍著那誅心般的痛楚邁進了府衙。
“關閉所有大門,關閉所有窗戶,嚴禁無關人等進出府衙,點燃艾葉逐間房屋熏蒸,院子內架起大鍋煮沸酸醋,讓氣味四處散發,隔離過災民房間封鎖,房間內的所有物品拿到城外焚燒深埋,任何人不許私藏,違者……”
路南屏說完,目光如冰冷冷掃了一眼眾人,“斬!”隨著落地鏗鏘有力的一個字,蕭璃的令牌穩穩的握在了路南屏的手中高舉過頭。
衙役們再不敢多語,紛紛分工而去。
路南屏這才快步走進大廳,一眾大夫們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或翻看醫術,或三兩聚在一起討論,見路南屏進來都齊齊起身行禮。
路南屏隨意的揮揮手坐到首座,開門見山道:“各位有什麼意見?”
“啟稟路姑娘,此番必定是疫症無疑。”
“那諸位可有解法?”
“這個……”當先的大夫回望了一下身後的同行,說道:“我等翻看所有醫書,收集了所有古法偏方,勉強湊了一副單子,請路姑娘過目。”
路南屏揉了揉眉心,這一群老學究,還真當自己是萬能的了?上輩子她也就是因為經商涉獵了點兒醫學範疇,怎麼可能和他們這些祖傳的醫者相提並論?
“幾位說可以,那便是可以了,即刻架鍋熬藥吧。”路南屏看也不看方子就道。
老大夫一吹胡須,“這怎麼行?這方子本該欽差大人親自過目,如今欽差大人不在,路姑娘便無論如何也要看一看,否則,我等哪裏敢架鍋熬藥?”
“是啊是啊,這疫症我等也是頭一次見,實在是……”
路南屏聞言輕輕冷哼一聲,果然都是一個樣,什麼妙手仁心,什麼救死扶傷,現代的醫生是隻望錢看,古代的醫生是隻為名聲,說到底都是為名為利愛惜羽毛。
路南屏伸手拿過方子看了看,皺眉道:“把紅參換掉,用普通的黨參即可,紅參太補,如今五月,災民又長久饑餓,怎麼受得住紅參的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