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疾風唇邊終於綻出一抹真心的笑。蕭子恒?嗬嗬嗬——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看著眼前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黑衣死士,悅貴妃憤怒。
夜,總是濃重而幽長。
蕭子懌立在殿外,榻上,睡著路南屏,依舊是一臉淡定的沉睡著,眉宇間跳動著不安,像燭火一樣,她可以隨時醒來,爆發令人害怕的氣息。
悅貴妃被他宣召而來,靜默閉嘴,一聲不吭。
“我們就這樣看著她一直昏迷,你想害死她,隱藏所有的秘密嗎?”蕭子懌忽然揚聲。
悅貴妃笑得甜,“又有何不可呢陛下。”
“這如今朝中上下,誰都知道路南屏病了,一切的事務都是陛下你來,洛西國是我們的洛西國,這與以往不是一樣的嗎?”
蕭子懌蹲下身子,撫摸路南屏清瘦的臉,這些天隻靠悅貴妃的藥物依賴,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的性格極度狂燥不好。
想到路南屏失去意識前,她對著他瘋狂的掄著拳,像以前自己嘲笑過的中年婦女撒潑。
蕭子懌看著她,她那張美麗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這讓蕭子懌的心裏,無端的一顫。
她的每一拳都包含著她內心的痛苦,可是打在蕭子懌身上,卻也讓蕭子懌的心疼痛不已。
蕭子懌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其實背負了太多本不該是一個女人背負的東西。
他猛的張開雙臂,一把將床榻上的路南屏抱進了懷裏。
那熟悉的香味,讓蕭子懌一陣心安。路南屏掙紮不休。
猛然間,蕭子懌覺得肩頭一痛。側頭一看,路南屏結結實實的咬在他的肩膀上,那怕隔著衣服,也傳來了鑽心的痛。
“你還真下得去口。”蕭子懌大叫道,騰出一隻手急急去拽。
一隻手的束縛終究不夠,路南屏掙脫了出來,一腳朝蕭子懌踢過去。
蕭子懌揪著路南屏的頭發急急躲閃,這一拉一扯,兩個人都失了平衡,就地摔了下去。
蕭子懌趁滾的一個間隙,一把將路南屏拉進了懷裏,下巴緊緊抵著路南屏的頭。
安靜不動時,摸著肩膀那兩排整齊的齒痕,再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擦了擦唇邊滲出的血。心裏浮起一絲慘淡的笑,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夠狠。
真想回到璃城,就這樣帶著她。
蕭子懌安靜的想。
風徐徐,荷花池的荷,已經開得極好。一片蔥綠間,大如盤碗的荷花,嫋嫋婷婷躲在枝葉間。一陣風吹過,帶起荷香淡淡,滿是沁人心脾的涼意。
蕭子恒是最愛這片荷心亭,一來亭子在河心中,遺世般孤立。二來,這香風淡淡,美景怡人,讓他浮燥的心,總能沐浴寧靜。
此時,他正閉了眼,躺在竹藤做的搖椅上。椅子一搖一搖,發出輕輕的吱呀聲,這也是此刻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稍頃,管家便出現在亭內。
管家按照順序彙報著府內大大小小的事,無一遺漏。蕭子恒依舊閉著眼睛。管家彙報完,恭身立在一旁。
蕭子恒隔了半晌才道:“都是些小事,你看著處理吧。那個月奴丫頭,死了就死了。再給她物色個好的來。”
管家得了令,轉身準備退出亭外,卻恰好碰到了厲疾風。管家皺了皺眉。
厲疾風並不在意管家懷疑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來到了蕭子恒身邊。蕭子恒還是沒有睜開眼,隻淡淡道:“坐。”
厲疾風便坐到了一側,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話。天地間,又恢複了無邊的寧靜。
入夜,悅貴妃正焦躁的走來走去。
管家在一旁,低著頭咕咕說著話,隻是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卻不知他心裏想些什麼。
悅貴妃忽然站定,問:“你剛才說什麼?蕭子恒要找丫環?”
“是。”
“安排一下,混進去。”
“是。”
蕭子恒坐在書房裏,管家帶了五個人進來,三男兩女,都是管家新進招的下人,以補充上次悅貴妃派人暗襲而死了人的空缺。蕭子恒隨便看了看,沒說一句話,隻衝管家使了個眼色。那管家就領了人退了出去。
新派來伺候月奴的丫環叫紅兒。她有雙機靈的小眼睛,眼睛雖小,卻長得極討喜,衝她這喜氣模樣,便被分到了月奴處。誰也不想伺候那個像活死人一般的人。
月奴被藥牽製,暫時蕭子恒還用得著。
紅兒卻還滿心歡喜,大家都問她為什麼,她隻笑,不說話。厲疾風含笑看著紅兒伺候著月奴,他的手下來報,這紅兒或許是悅貴妃的人。真是好戲連台啊,厲疾風又笑了起來。
悅貴妃拿著手指般寬的紙條,略微一掃,臉上就浮出了笑。對管家道:“這個紅兒,不錯。”
“是。”
“好好配合她。把月奴給我治好!”
“是。”
“不能驚動蕭府任何人。”
“是。”
悅貴妃回頭望了望管家。“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