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無奈,隻得狠狠一跺腳,嘴裏嘟嘟朗朗的發著狠,一抬頭,卻又轉嗔為喜。
原來,不知不覺間,路南屏已是追出了花園。
等她走入廳內,筵席已經開始,見她進來,蕭子懌笑著招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安坐。
蕭子懌的右下手,正是二皇子蕭子恒。
此刻見她進來,居然毫無矜持客套的坐到了蕭子懌的左下手的位置,眼中掠過一絲複雜,忍不住冷哼一聲:
“好大的架子!起碼的尊卑之分都不知,你這女人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路南屏斜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譏:“本姑娘即使真當自己是盤菜,那也絕對不是二皇子您的菜!”
頓了頓,掃了一眼蕭子恒下首的雅夕公主,嘴角一扯笑道:“二皇子您的菜就在您的身邊,要吃可要趁熱哦,涼了不但難吃,還會惹上腹瀉的。”
蕭子恒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臉高傲之色的雅夕公主已經大怒而立,嬌斥道:“你說誰是涼菜呢!”
路南屏好笑的看著一臉怒色的雅夕公主,不緊不慢的接道:“難道公主您如此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姑娘說的是您?”
雅夕公主聞言一窒,這話可不好接了,愣了愣隻好氣呼呼的坐了下來,隻是臉上怨毒之色越發的濃鬱了。
蕭子懌好笑的看著鬥嘴的三人,也不去阻止,直到見到雅夕公主落座,這才笑著圓場。
“雅夕公主莫怪,我這位護衛是個直性子,卻是毫無壞心,言語之中若有多有得罪,還望公主見諒!代她向公主賠罪了!”
說完端起案上酒樽,微微抬手示意,隨即仰首一飲而盡。
雅夕公主卻是不敢失禮,忙起身而立,滿飲了一樽。
“大皇子多禮了,雅夕可不敢受,大皇子寬心,雅夕雖是女子,倒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自不會與那卑下之人計較。”
口中說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卻還是紮紮實實的用一句卑下之人出了口氣。
蕭子懌溫和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轉瞬不見。
蕭子恒也不說話,隻是目光在蕭子懌和路南屏兩人之間不斷來回巡梭,眉頭微皺,也不知想些什麼。
蕭子恒不說話,路南屏卻不想放過他。
“二皇子,我倒覺得您是盤菜!”
“什麼菜?”蕭子恒正想著心思,聞言下意識的順口接道。
路南屏暗笑,伸手往那案中一指:“就是那菜咯!”
眾人聞言望去,先是一呆,隨即失笑出聲,有那反應快的,忙捂住嘴硬生生的憋了下去,那反應遲鈍些的,卻還在咧嘴樂嗬,渾然忘記被笑的對象可是二皇子殿下。
蕭子恒耳聞滿室哄笑,這才回過神來,一看之下險些氣暈過去。
案中赫然擺著一頭烤乳豬!
“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蕭子恒咬牙切齒的吼道。
身份?路南屏撇了下嘴,自己什麼身份都沒有,赤腳不怕穿鞋的,拿這個說事,那是你失算了。
眼見路南屏不聞不動,蕭子恒一時進退失據,忍不住孩子氣的撓撓頭,嘴張了張,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路南屏不再理會他,眼一挑,卻是望向別處。
蕭子懌是為主人,也知道此刻不說話就會冷場,眼見得賓客嬉笑成片,倒是若了皇子府邸的威勢,也不多話,揮手間,招來一對歌舞伎,刹那間,室內一片鶯歌燕舞,其樂融融。
路南屏得意的瞟了一眼滿麵沮喪與不甘的蕭子恒,心中暗笑,也不再去撩撥他,適可而止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羽袖飛舞間,一曲《玉女行觴》讓眾人如癡如醉,路南屏忍不住也沉淪其間,不由感慨,舞之一道,動人心魄不為過之。
舞女煙袖飛舞,嫋嫋而退,路南屏看得如癡如醉,話說那個世界,如此純天然,沒有任何外飾,不加任何燈光效果的演出,著實不多見了,本色出演,真是難得啊。
也不管他如何不著調的感慨,蕭子懌倒是沒有冷了場子。
“諸位,今日我洛西國眾多國之柱石齊聚,實乃我洛西之幸!在此,本王謹代我主感謝諸位為我洛西勞心盡責,話不多說,盡在此杯中了!”
說完,一飲而盡。
路南屏在一邊撇撇嘴,這叫什麼話?沒頭沒腦的?感謝?致謝?還是什麼?
她卻是不知,皇子蕭子懌實際也就是太子身份了,隻是這話卻是不好多說,所以話裏話外,蕭子懌的話總顯得有些不妥。
眾人也沒有,或者不敢抹了這個麵子,齊齊起身,高呼殿下千歲,一時間,能吹的,擅捧的,個個大顯身手,直吹捧的大皇子如何吃了人參果,渾身舒坦,卻又意猶未盡。
路南屏在一邊冷冷的觀望著,忍不住悲歎,古人今人,總也逃不掉溜須拍馬還甘之如飴的地步,即使貴如皇子,睿智如他,也不過是糖衣炮彈下的冤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