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族王羞怒的來回走著,猛然間看見正打算往寢殿走去的路南屏,忽然眼前一亮。
他幾步衝了過去,一把揪住了路南屏的手臂。
“路南屏,你破過鎖軍陣,對不對?你破過鎖軍!”夷族王像看見路南屏,就像看見了希望。
路南屏的手臂被拽得生疼,她咬著唇,卻沒有吭聲。
夷族王瘋狂的拽著她,拚命搖晃著她,“你告訴我,告訴我破陣之法!”
“你放開我!”路南屏清冷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像一縷雪山融化的清泉,冷冽刺骨。夷族王一個激靈,衝動的腦子,忽然清醒了不少。
“我知道。你破過鎖軍陣。”他喏喏的說,忽然間又變得像個孩子。
路南屏的憤怒,也因為夷族王突然的軟而沒了著落,她歎了口氣,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過是砍了個木樁子罷了。”說完,才發現自己這是多麼愚蠢。瀧擺下鎖軍陣,難道不是為了救她嗎?他對她的承諾,要來救她的。
她真是悔恨,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對著夷族王這樣的分裂症患者,竟然突然會心軟了?
她凝視著夷族王,一再在自己心裏警告自己,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憐憫,也不可以給他。
夷族王原本充滿希望的臉,卻漸漸浮上了陰雲。他忽然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人!”
路南屏驟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沒有站穩,一下子摔在地上。
她捂著臉,憤怒的回望著夷族王,眼前,卻還隻是模糊的影子,半晌才漸漸恢複了視覺。
她嚐到唇角一縷腥甜,羞憤布滿了整張臉。
“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實話的。你還等著他們來救你。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絕對不會!”夷族王指著路南屏大吼大叫。
路南屏看著她的背影,心情異常複雜。
夷族王,他缺乏安全感和愛的幼小心靈,暴虐、寂寞,若自己是夷族王,恐怕早就瘋了吧。
她慢慢走到夷族王身邊,夷族王聞聲抬起頭來。看見路南屏頰邊的殷紅,心裏一陣抽痛。
“別離開我。”他忽然說了一句,哀傷絕望的眼神,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我求求你,別離開我。”夷族王又說。
路南屏看著他可憐巴巴的表情,她冷笑一聲,“我走得了嗎?我的毒還沒有解。”
夷族王呆愣片刻,臉色又恢複如常,他淡淡的說:“是啊。我怎麼會奢望你為我留下?若沒有毒,你早就隨蕭子懌走了。怎麼會等到今天?”
“解藥呢?”路南屏追問。
夷族王看著她臉頰上的紅,方才片刻的內疚,消失無蹤,隻忽然覺得異常解氣。
“我說過,那毒,沒有解藥。”夷族王冷然回答,“你若想離開我,那便是死。”
說完,覺得再也呆不下去,拂袖而去。
鎖軍陣威力極大,兩軍的營地防衛也極嚴。
夷族王派出去的探子,根本無法穿過兩軍的營地,到達夷族大軍傳令。
本來是前後夾擊,危機重重的洛西大軍,卻因為鎖軍陣的存在,而變成極占優勢的一方。大大小小十幾次碰撞下來,洛西大軍損失都不大,反而是夷族勤王的大軍,損失慘重。
洛西大軍,士氣極旺,關係極為融洽。
城門口三十步遠處,淡淡然看著城頭上臉色一日比一日慘淡的夷族王,四目相交,總是各自心情複雜。
“你還沒有想好嗎?”瀧淡淡的問,風輕雲淡的聲音,卻像巨石一樣打在了夷族王的心上。
瀧看著他漸漸蒼白的臉色,緩緩回身,身後是殺聲震天的戰場,鮮血,肢體橫飛的修羅地獄。
“我隻怕,你的大軍,熬不了多久了。”
瀧看著戰場,頭也沒回的又說了一句,“而你皇城中的糧草,恐怕也所剩無幾。”
瀧想了想又笑著說了一句:“或者,你可以從水道裏潛出些人來?不過,糧草恐怕是運不進去的。”說完又搖了搖頭,“這可怎麼辦才好?”
夷族王連日來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住口!”
他大叫一聲,瀧滿意的看著他失態的模樣,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他下一步舉動。
夷族王怒極反笑,“瀧,你竟然為了個女人,不惜如此血本?”
瀧挑了挑眉,沒有答話。
“你別忘了,她也在這皇城之中。若我都要餓死,她能好到哪兒去嗎?”說完,緊緊盯著瀧的臉,卻發現他的臉上,依舊是那般淡然的模樣。
他討厭極了這樣一張淡然的臉,想起年少時,母親那樣盼望著他的歸來,飛撲過去抱住他。他也不過是這樣一幅表情,就好像這天下之事,這天下之人,沒有一個入了得了他的眼,進得了他的心。
他忽然心頭發狠,衝城衛說了一句話,那城衛領命,朝城下而去。瀧瞥了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瀧,你那麼在乎路南屏,肯定很想看到她吧?”
夷族王看著瀧那張臉,心裏升騰起憤怒和報仇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