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坐到路南屏身旁,路南屏問道:“沒事吧?感覺你情緒不高。是剛才受傷了?”她的關心,讓夏安臉色驀的一紅,喬雨伸頭看到,說道:“大姐,原來他打我是因為吃醋了。”
路南屏噗嗤一聲笑出來,說道:“吃誰的醋?胡說八道,不怕又被打?”
喬雨立刻縮到路南屏身後,說道:“大姐保護我。”
路南屏笑道:“我可不參與你們之間的事情,手心手背的,搞不好我兩頭不是人。”
夏安聽見路南屏這麼說,深深看了路南屏一眼,眉眼之間,似乎放鬆了不少。
夏安靠在候機室的椅背上,說道:“還有五分鍾就登機了。總部剛來才電話,已經替我們準備好了房間,錢也打入了戶頭。”
喬雨立刻興奮起來,呱啦呱啦說個不停。路南屏靠在椅背上,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通道口,不知道,張洪濤的屍體,什麼時候會以何種方式發現?
飛機按時起飛,劃過晴朗的天空,留下一抹濃重的白色軌跡。為了防止牽連,他們三個人分別坐在了不同的位置。而考慮到路南屏是女生,又是組長,所以,她是坐在頭等艙裏。
這一班的頭等艙,隻有五個人。路南屏,一對一看就知道是新婚的小夫妻,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富商,身旁坐著一個戴鴨舌帽的年輕女人,看起來有些曖昧,卻不是路南屏所關心的。
路南屏觀察了一下幾個人,覺得沒有任何危險,便要了一床毯子,安穩的靠在座位上。她身材極小,脫了鞋子,整個人都可以蜷縮在椅子上,而這一排,隻有她一個人,路南屏更加讓自己放肆起來。
她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雲團一朵一朵遠遠凝固在天邊,就好像靜止的時間,雲層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姿態,讓路南屏不住的想起各種各樣的人,那個風度翩翩的洛西國大皇子,蕭子懌,那個最終為權利而改變的蕭子恒,還有偷錢和小玉,甚至是瀧。不知道那個世界的人,如今是怎樣的模樣?路南屏想著想著,漸漸睡了過去。
夢中,她仿佛又飛回了那個年代,戰馬嘶鳴,塵土飛揚,另外一側,鎖軍陣熟悉的光芒四射。
瀧站在陣前,嘴上掛著淡然的笑,凝視著遠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洛西國的城牆上,站著一個一身戎裝的年輕人,他臉色鐵青,左手緊握著腰間的佩劍,身後跟著一個美麗淡然的女人,那個女人朝前走了一步,忽然從袖籠中拔出匕首,狠狠刺進了那個戎裝年輕人的腰際。戎裝的年輕人猛的回手將女人拍飛,立刻有無數支長槍將女人壓在地上。
匕首翻飛在她的手邊,而殷紅的鮮血自戎裝年輕人的腰際緩緩流出,染在他金色的鎧甲之上,異常刺目。
他冷冷看著坐在地上的女人,然後撕下罩袍一角,捆在腰際,鮮血迅速將紅色的罩袍染成了暗紅色,他冷冷對身後吩咐了一句:“帶下去。”然後又望向了前方,他眉頭緊鎖,全然沒有了路南屏曾經熟悉的頑虐,路南屏看著他,緩緩走到他身邊,喊道:“蕭子恒。”
然而,他卻恍若未聞,隻伸手從身邊士兵手裏奪過兩麵旗子揮舞起來。
路南屏自嘲的一笑,她告訴他的旗語,他還在用嗎?陣法突然變化,殺聲再度咆哮而起,鼓聲雷雷,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緊接著,雷聲轟鳴而至。
路南屏想要跑過去,可忽然看到蕭子恒轉過頭來看著自己,他惡狠狠的問道:“你是來看看我死了沒有嗎?你每夜每夜的糾纏我,不就是想讓我替蕭子懌償命嗎?我告訴你,你別想,你們都別想!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會由你們做主。”他猛的伸出手掐住路南屏的脖子,路南屏感覺到一陣窒息,明知道是夢,可是那感覺如此真實,她仿佛靈魂脫殼一般,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她想要醒來,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做不了任何動作。死亡,一步步的靠近,一種恐慌,忽然從心底升騰而起。
她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小姐,小姐,您醒醒。”
路南屏猛的睜開眼睛,感體覺出了一聲的冷汗,空中小姐體貼的遞過紙巾,然後送了半杯香檳過來,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路南屏急忙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扯出一抹笑,說道:“沒事。”
空中小姐看了看路南屏,不放心的說道:“還有八個小時左右的旅程。如果有什麼需要,第一時間叫我們。我們會竭誠為您服務。”
路南屏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再來一杯香檳可以嗎?”
空中小姐點了點頭,轉身而去。路南屏抬起頭來,看到頭等艙裏的四個人朝自己投來好奇的一瞥。她掃視了一眼,發現那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下巴上竟然有一顆痣。
空姐端了大半杯的香檳走過來,然後遞給路南屏一副耳機,說道:“聽聽音樂可以放鬆一下。”
路南屏感激的笑了笑,將耳機戴上,將毯子裹緊,靠在了椅子上,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脖子,夢中的痛感那麼真實。蕭子恒,果然是恨自己的,路南屏自嘲的一笑,她又何嚐不是恨著蕭子恒的呢?
愛和恨果然是一樣的,她愛著蕭子懌,恨著蕭子恒,卻同時都記住了他們倆。而瀧,若不是因為他有一張和瀧一模一樣的臉,恐怕,自己早已記不清他的眉眼了吧。還有路南屏,她終究是愛著瀧的。隻是,再糾結,也不過是前塵往事了。路南屏慘淡一笑,情之一字,何其傷人。路南屏睜開眼睛,又喝了一口香檳,爽滑香甜的液體滋潤著她整個身心,她看著窗外,忽然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她不願去想,不想去想,背負太多,總讓她覺得窒息。
或許,該選擇喬雨那般的生活,簡單一些,一切都好。
耳機裏傳來優雅的歌聲,如泣如訴的講述著一段愛情故事,路南屏靠在椅子裏,呆呆看著窗外,夜色漸濃,就連雲層之上,也不例外。
繁星點綴在雲層之上,像一塊嵌滿寶石的華麗布料,深邃而又帶著淡淡的傷懷。
路南屏拉下窗簾,再一次調整了個姿勢,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想了,想了也沒有,事到如今,就學喬雨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路南屏安慰著自己,迷迷糊糊的再次睡去。
長達十一個小時的旅程終於結束了,路南屏站在出口,活動著身體,天氣炙熱,她已經將外套脫了,露出火辣的身材,然而在這個熱帶地區,沒有人會奇怪她這樣的裝扮,街道上每一個女人,都恨不得將自己最完美的展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