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大陸的北部並不是很暖和,黃沙摻拌著星星點點的翠綠,從高空看像一盤巨大的韭菜炒雞蛋,偶爾突兀的有一兩座黑色的小土包,就像翻炒的時候火候過大的糊麵。平原的上空不時飛掠過各種鳥類,人們拖著疲憊的步伐,——由北向南。
狗兒,看著眼前的小土包,確切說是墳堆,沒有墓碑的墳,唯一能夠象征是墓地的,就是墳土上畫的那個象征人的圖案,連男女都無法分別的圖案。也許一陣風過後它就真的隻是個土堆。
死者是和狗兒一起逃亡的難民,說不清來自哪裏,三十好幾的樣子,講的是北部蠻語,很難懂。
盡管狗兒本身也是蠻人,死者估計是洛青以南肥水人,離的很近,都是柯清風平原黃瑤帝國人,但口語卻差別很大,尤其是語速,狗兒今年七歲,也沒出過村落,聽起來自然吃力。
死者是個好人,逃亡的途中遇到了狗兒,別人見了狗兒,看是一個孩子,理都懶得理睬,他卻和狗兒同行,和狗兒一起挖過野菜,烤過肉,是死去的人肉。
在過洛河時遇到了藍馬帝國的遊騎兵,騎兵朝逃難的人群一通亂射,狗兒和死者運氣好跑了出來,狗兒活蹦亂跳的走到了現在,他卻因為中箭失血過多,最終倒在這裏,狗兒用了一天時間,就地挖了個坑,把他埋了進去。
沒有傷心,沒有流淚,靜靜的呆了一會,隨著逃亡的人群向南。
狗兒的家在柯清風的落草坡,是一個很小的村子,村裏的人大都務農,也有少部分是獵戶。
因為村子南麵是紅山,紅山不是太大,東起肥水,西到懷洛,有兩百多裏,落草坡就靠近肥水,父母都是獵戶,在藍馬帝國入侵黃瑤帝國時,洛青府衙陳東海棄城而逃,藍馬人如潮水一樣進入了洛青——燒殺搶掠。
在那個寧靜的早晨,落草坡被藍馬軍圍住。
父母死在那場屠殺中。逃出去的人不多,狗兒是被母親放地洞裏僥幸逃出來的。沒辦法忘記那整村人被澆上火油燃燒的味道,沒辦法忘記母親把自己放到地窖裏離開的背影,沒辦法忘記那時隱時現的哭喊聲、、、、、、
隨著逃亡稀稀落落的人群,狗兒走的很快,一個又一個難民被超越,狗兒知道,不是自己體力有多好,而是這群逃亡的難民根本沒有自己的目標。他們隻是在機械的移動著,他們茫然,他們無助,隻是在機械的移動。
狗兒不知道自己將去往哪裏,也不知道未來迎接他的是什麼,他隻知道移動,隻有移動才可以拉開生存和死亡之間的距離。
狗兒和這裏的人並不一樣,他出生的時候就有思維和記憶,自己是從一個叫地球的星球穿越而來。
狗兒上一世是一個機械設計師,在南美洲一個原始森林裏勘探一種礦石時,遇到了時空黑洞,落草坡下了一場很大的暴雨,雷鳴電閃的,一道閃電劃過落草坡,狗兒就出生了。
由於前幾個孩子都夭折了,村子裏有一個俗套的習俗,就是新生孩子名字叫的俗點好生養,所以生下後父母給他起名狗兒,——楊狗兒。
人群還是那樣死氣沉沉的移動著,不時也有一些失去了希望的人,再無法忍受這種莫名的未知——倒下死去。
“閃開、閃開、、、、、”
“塔塔塔塔”
南麵一支軍隊疾馳而來,整齊的步兵腳步聲參雜馬鞭抽在馬背上的虛晌,頭前開道的騎兵手拿馬鞭指著來不及躲閃的人群罵罵咧咧的。逃亡的人群迅速向兩邊閃開。
軍隊從狗兒的身邊穿過,一著向北延伸,像一條青色的長蛇。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全盔,看不清臉,一身青色的戰袍新攢攢的,拱手。
“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大家幸苦了”
逃難的人們停了下來,迷茫的看著這位軍爺。
“咳、我是洛水守備劉青山”
“咳、陳東海丟下了洛青、丟下了你們,丟下了帝國的北大門,夾著尾巴跑回了洛水。”
劉青山騎在馬上打著轉,掃視著馬路兩旁的人群。
“但是帝國沒有忘記你們,所以我們來了。”
“我們要拿回那些屬於我們的東西,糧食、土地、牲口、財產、當然也包括尊嚴。”
聲音不急不緩,很有力,逃亡的人們眼裏閃過一絲希翼,看著軍爺的眼神不再是那般迷茫。
“咳、大家有誰知道藍馬狗前哨現在打到哪裏,有知道的出來說一下。”
“有知道的出來說下,有知道的嗎?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