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愕然。
李南風和樓修遠邊走便聊,漸漸熟絡。
樓修遠雖脾氣古怪,卻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李南風對其執禮甚恭,樓修遠非常滿意,對李南風所提出的問題,予以解惑。
牙行在南城居中的位置,但不明顯,在溧水巷的巷子盡頭。
半刻鍾後,三人來到牙行,把火焰馬和老黃牛停在了外麵圈舍。
牙行樓層很高,有十多層,大廳裏麵各色人等雲集,有修士也有普通人。
這其中還有操著奇怪口音說著大晉官話的人。
這些人有些來自西嶽國,有些並非來自西嶽國,而是其他地方。
西嶽國疆土廣大,南邊是晉南海,西麵是西邑郡,北麵接象山郡和桂南郡以及隨國的一部分,東南還有十幾個方圓千裏或百裏的小國。
所以,這些人有些可能是來自象山郡、桂山郡、西邑郡和那些方鬼族、黎族、羌族為主的諸類小國。
畢竟,這些地方不像蒼南郡和隨國王化很久,口音還帶著俚語鄉音。
大廳的正中有麵境石牆,寬七八丈,高十幾丈,上麵不斷有各種修煉物資貨物的價格變動。
對於來來往往的牙人,樓修遠皺起眉頭,罵了句道:“全是些蠅營狗苟的小人,唯利是圖。”
盡管樓修遠說得偏激,卻也不無道理。
牙行在交易的過程中起到中介的職能,比如介紹交易,提供倉儲,或是墊款收賬等等。在這個過程中,自然就有牙人兩頭通吃,自私牟利。
李南風也是一清二楚。
然後李南風饒有興趣的盯著那邊境石牆。
金色的楷書在境石牆上不斷的變幻。
這境石牆也是大晉皇家製造局的產品,可以把貨物的信息發布在上麵並且隨時更換。
還有一種境像石,可以把日常的生活,比如洗衣、做飯、讀書、聊天、走路、修煉等細節用鏡像石留影下來。據說,京都的貴人們很喜歡觀看這種留影。
盡管李南風很感興趣,卻很排斥這種奇怪的東西,也不知道當今天子在想些什麼。
忽然,李南風的腦子閃過“道統”兩個字。
道統乃天地之大道製於人間之道。這也是儒家推崇的仁道。如今器物變更,人心必因逐利而淪喪,心喪必道落。
這是李南風絕不可接受的。若是器物有小的變更和發展還可,如今變更越來越大。
這讓他心生擔憂。
刹那間,李南風臉露決然,暗下決心道:“道統絕不可廢!”
但是,李南風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新產品,新詞彙,已經慢慢地滲入到日常生活當中。
比如,司馬萼贈給他的官品玄精鐵劍;比如他經常要使用的銀幣;比如,路邊的明光燈;又比如“細胞”“病毒”“基因”等詞語。
陳未午打量這那門鏡石牆,驚道:“俺的親娘!這影子眼花繚亂的,竟然有字在上麵顯示。”
樓修遠不屑地哼了聲:“盡是奇巧淫技!”
然後,他又道:“沈藤清在二樓,李公子你們隨我來。”
二樓上。
有很多小格子隔開的小廂房,非常小,茅房一般大小。
廂房裏就擺了張榧木書桌和梨木椅子。
很多廂房都沒有人在。
有人在的也是在忙其他的事情,或是在翻看厚厚的文檔和紙張,或是在用傳音符在聊天說話,或是在閉目養神歇息。
李南風三人來到一間廂房前,那人埋頭整理書桌上的資料。
見有人來了,那人抬起頭來,斜睨著樓修遠,雙手抱胸,悠悠笑道:“原來是姑父大人大駕光臨啊!您老找小侄子何事?莫非又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盡管說來!”
此人衣著華麗,身穿青色紋繡花魚的綾羅衣袍,發髻上插著金花描紋發簪,年紀大約三十歲,臉龐白淨無須,身材略胖,笑起來,嘴巴咧的很大,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像極了奸商。
樓修遠氣得老臉通紅,發須怒張,一口怒氣活生生地卡在胸口,渾身哆嗦,指著這人的鼻子,咬牙切齒道:“沈藤清!欠你的錢,定會還你!”
說完,樓修遠轉身就走,李南風連忙追了出去,安慰道:“樓道友!不必氣惱!”
樓修遠怒意未消,但很克製,抱拳禮了禮:“李家公子,這人見利忘義,唯利是圖。你且多留心。若是你有閑暇便去西城的落塘關西柳巷找我。我家是巷子盡頭倒數左邊第五家。”
言罷,樓修遠便懷著滿腔怒意離去,不見人影。
李南風有些感慨,像樓修遠這樣真元境的修士脾氣古怪,又有女兒拖累,竟然混得如此落魄。其實,相處下來,他感覺樓修遠人蠻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