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
蘭芸將蘭洛藏到自己床上。
房裏的燈關了。
隻有沁涼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蘭洛眼角餘光瞄著蘭芸。
光線很暗，但他仍是清楚看見她又長又翹的睫毛，還有睫毛底下的盛滿星辰的水眸。
兩人挨得近，他能真切感受到她的體溫。
就像春天裏的微風，將他團團包裹。
頰上抑製不住地浮出紅暈。
蘭芸全身心地在聽著院子裏的動靜，沒太在意少年莫名的羞澀。
“馬上，就要來了。”
“你說誰？”
“那個小鬼，”蘭芸微微側臉看向蘭洛，這才發現他的臉通紅一片，“小洛，你這怎麼了？該不是發燒了吧？”
蘭洛有些尷尬地搖頭，“不是發燒，是緊張。”
“緊張？！”蘭芸恍然，拍上他的後背，“你呀，就是逞強，都說了，讓你避一避，非得留下來，現在害怕了吧？”
蘭洛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
就當他害怕吧。
“我也是擔心姐姐。”他裝得很像，說話間都能聽見牙齒間發出哆嗦的碰撞聲。
“沒事兒，那小鬼你看不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蘭芸安慰他。
蘭洛抬眸，盯著蘭芸的臉，“姐姐，你看得見？”
“……”蘭芸真想抽自己兩嘴巴。
“噓——”蘭芸轉移了話題，將手指抵上蘭洛的嘴唇，小聲地說，“他來了。”
蘭洛臉上的紅暈更深了，鼻間縈繞著她指尖的香味。
偌大的四合院，鴉雀無聲。
有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噠噠噠……”
小孩子一蹦一跳的聲音，準確地飄進蘭芸的耳朵裏，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
“嘎吱！”
四合院的大門被人推開。
蘭洛什麼都看不見，當然他也不想看，隻要能看著身邊的女人，他就覺得無比滿足。
但蘭芸不一樣。
她開了天眼，能夠看見常人不能見的一切東西。
那個小鬼，果然跟琅兒和楚延所描述的一樣，身上穿著金黃色衣服，就像鍍了一層金。
個頭跟琅兒差不多，但體型要瘦很多。
生前一定是營養不良。
可能是身為人母的原因，她一看到小孩子，心裏就會柔軟許多。
而且，小鬼比她想象中要可愛。
他走進庭院，先是踩著月光玩了一會兒。
覺得無趣了，然後跑去琅兒房間，卻發現沒有人，很失落地坐在台階上玩自己的手指。
十分鍾後。
“依呀——”
門軸轉動的生意響起，小鬼走進了蘭芸的房間。
房門敞開，詭異的夜風呼嘯而入。
蘭洛什麼都看不見，問蘭芸：“姐姐，他進來了嗎？”
蘭芸輕輕地嗯了一聲，湊到蘭洛耳邊，仔細交代道：“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都當做夢好嗎？”
她溫熱的嗬氣打在他耳朵上，蘭洛心花怒放，嘴角微微翹起。
所有的都可以是夢，但此時此刻，絕不是。
小鬼聽到兩人說話，好奇地跑過來，踮起腳趴在床邊，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傻乎乎地看著蘭芸跟蘭洛。
蘭芸沒發現他到了床邊，給蘭洛交代完，一個轉頭就對上小鬼的臉。
額——
她在心裏罵了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