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說是學琴,昨日又連一頁琴譜也未曾翻開……
昨日午後敏貴嬪在山上傷了腿,姨母似乎也受了些驚嚇,回來後精神便一直不大好,總是倚在美人榻在閉目養神。
賢玥怏怏地伏在桌案上把玩著墨汁未幹的雲紋小瓷碟,愁著今日約莫是不能出去了。
不想正當她和姨母還有挽歌用午膳時,韻琴齋那頭便遣了人到霞光殿來,指名道姓地說四殿下正在那候著她過去。
一瞬間賢玥根本無法回應姨母與挽歌錯愕的眼神。
“等等,傳話過來的到底是三哥還是四哥?”
遣來的內侍恭敬地回答道,“回七公主的話,是四殿下。”
“咦,是哥哥犯糊塗了還是我記錯了?”挽歌托著腮,努力思索一番後又搖了搖頭,“我前幾日明明記得哥哥說的是玥姐姐和三哥啊,怎麼今兒又變成四哥了……”
賢玥頓時頭疼得厲害,她可真是要敗給這兩個小祖宗了。
“玥兒,怎麼回事?”
沐曼嫣神色冷靜地望著捧著花口瓷碗猶未回過神來的賢玥,方才還溫和談笑的麵容片刻褪去不見。
挽歌猶有不舍地放下勺中鮑魚粥,望著賢玥低聲道,“玥姐姐,難得真是我記錯了?”
“姨母,前幾****有東西落在四殿下那兒了,可否一會兒去取取就來?”賢玥想著或許是先前自己有所隱瞞使得姨母有些不悅,看來到時回來可是免不了好生解釋一番了。
“那便去吧,”沐曼嫣麵色淡淡地往賢玥的碗中夾了塊河鰻,轉頭又向身後侍奉的中年宮女道,“半夏,一會你陪著表小姐去,別讓人覺著重華宮的人失了規矩。”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賢玥都不自在極了。
身邊多了個不甚相熟的半夏,一會都不知如何和寂澤修解釋……
她有些懊惱得望著轎鑾外延綿不絕的赤色明廊,一會兒在半夏麵前,她是否又該和寂澤修表現得疏離些?
想到此刻,她忽然芙麵一紅。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於她而言,他們之間已不再陌生了呢?
寂澤修今日心情很好,出門前還難能地在鏡子前照了照,隻見鏡中麵龐如所預料的英姿勃發、俊朗不凡,他心下十分滿意,不想鎮定地到了韻琴齋後心中竟又生出幾分緊張。
他決定得盡快地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些,於是揮手遣散廊中內侍,自己坐到銅爐旁從容不迫地烹起了香片。
恍若清晨薄霧的氤氳茶香中,忽聞身後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寂澤修不禁一時唇角微揚,“今日倒是守時了……”
“臣女納蘭賢玥參見四殿下。”
寂澤修聞言心下一沉,唇畔的那抹笑意登時消失無蹤。他冷冷地回身望去,隻見賢玥秀眉緊蹙,望向他的那一雙美眸中蘊著盡是愁容。而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紫竹廊下,還有幾個手捧銘牌錦盒的宮人恭順地立在其中。
對視良久,終是寂澤修輕歎相詢,“他們是誰?”
而靠著廊內最近的半夏不等賢玥抬首作答,便穩步上前向澤修不卑不亢地行禮道,“回四殿下的話,奴婢是晉德妃的貼身宮女半夏。”
“哦。”
寂澤修顯然對半夏的到來沒有半分興趣,言畢便目光示意賢玥過來。
半夏到底是宮中老人了,瞧著此番情景倒也不懼,而是依舊神色平平地答道,“回殿下,娘娘讓在下陪納蘭小姐取完東西便回去。”
“取東西?”
寂澤修有些詫異地望向賢玥,賢玥卻咬著唇一言不發,隻是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半夏見賢玥不欲開口,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納蘭小姐和娘娘說前幾日有東西不小心落在了四殿下這裏,今日便是前來道謝取之。”
“知道了。”
寂澤修淡淡的看了賢玥一眼,繼而起身走向了長廊盡頭的內室,不一會兒便握了個小巧的白玉鼻煙壺出言。他亦不多言,上前便直接將鼻煙壺交予賢玥的手中。
手指相觸,賢玥有些慌亂地垂下了眸,不敢與他對視。
半夏很快便上前扶過賢玥的手,繼而朝澤修恭敬道,“勞煩四殿下,如此我們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