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正月。
揚州都督府內,幾樹梅花正在盛開紅豔,影斜清淺處,香度黃昏時。賞梅讚梅其冰清玉潔,一身傲骨尤其為世人喜愛。
正月初七,楊州鎮東大將軍毋丘儉在府邸招待刺史文欽到府內賞梅。
二人對酒,坐於中堂。毋丘儉一副感慨:“文欽兄弟,你我二人親如手足一樣,但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文欽抬眼看向毌文儉:“你是我大哥,又是我的上屬,有話自然直說最好。”其實,他對毌文儉一向依靠,原因是他當了揚州刺史以後,多次立下戰功,但他喜歡虛報俘虜人數,力圖獲得寵賞,司馬師作為統軍大將軍哪有不察,因此,文欽對司馬師的怨恨日益加重。
毌丘儉是與諸葛誕對調來的揚州。
起因,是司馬師率征討吳國,諸葛誕東興之戰大敗,司馬昭被免職也是在這次戰役。他來到揚州對文欽很好,兩人關係融洽。文欽也感恩戴德,對他忠心不二。
毌文儉舉起酒樽:“高平陵之變後,兄弟想用敵兵首級換賞賜,屢屢被司馬師拒絕。夏侯玄、李豐一些重臣想密謀取代權臣司馬師,事情敗露,司馬師誅殺夏侯玄等人全族。而你我與夏侯玄、李豐關係一向很好……”
“毌將軍,你直說,叫兄弟如何幹?”文欽已經猜到毌文儉要起兵討伐司馬師的意思。
毌文儉將酒與文欽一飲而盡:“我兒丘甸,幾次勸我,說司馬師遲早要代魏稱霸天下。我毌文儉每念曹家,對我一向不薄,如若等死,不如一搏。”
文欽酒罷,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橫下心來:“好!兄弟聽你調遣!”
“我兒,過來斟酒!”毌丘甸一直在外麵聽著屋內動靜,萬一要是文欽不答應一起起兵,他會立馬把文欽刺史殺了!原因很簡單,消息一旦泄密,他們會有滅頂之災。
毌丘甸一位美發小夥,和他父親一樣高大威猛。他從外麵進來,望著文欽和父親斟著酒說:“文欽叔叔,我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討伐逆賊!現在魏國,哪還有半點曹家味道?”
文欽對毌丘甸讚歎說:“唉,還是英雄當少年啊!”他說完又對毌文儉說:“在下,年少時以名將之子,勇敢果斷聞名。魏諷謀反,我因受到牽連被治罪下獄,按律應當處死。曹操念及我是他部將文稷之子,所以才得以赦免。論及戰功,兄弟哪及大將軍二三呢。高句麗屢屢來犯我魏國,大將軍曾二次東征,最後一次是我大魏國有史以來最遠的一次征討,使我魏國勢力遠至俄羅斯濱海,朝鮮半島嶺東濊貊地區,令高句麗幾遭滅頂之災,他們僥幸苟延殘喘了下來。以後,數十年,高句麗不敢再向遼東入寇。並頻頻向魏納表稱臣。”
毌文儉抬頭看了一眼文欽,這位刺史正用一種恭維的眼神看向自己,誇讚起自己卓越功勳,他不僅覺得很受用,讓他回想起鐵馬金戈遠征:“是啊,那時我帶著步騎兵一萬餘人,出玄菟討伐高句麗。先後在沸流水、梁口兩度大敗高句麗東川王。兩次戰役,誅滅高句麗軍一萬八千餘人,東川王偕同妻子及千餘騎逃竄往東沃沮。圍城以後,見山城的西北麵山體陡峭,上麵的守兵也不多,采用避實就虛,正麵佯攻,西北偷襲的戰法,選派一些身強體壯善於攀登的士兵,帶著兵器長繩,偷偷地順著山崖爬上去,先殺死上麵的守兵,‘束馬懸車’,攻破了丸都山城。唉!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