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屋子裏的燈熄滅,空氣中開始彌漫一種清幽的香味。
這種香味勾起了北辰影的記憶,一段她以為此生再也不會想起的記憶。
那是她十二歲生日,她和往常一樣,找準目標,進行了調皮的搗蛋。
可受到她捉弄的對象發現事情的**後,什麼也沒有,隻是對她笑了笑,直到晚上,她父親知道事情的始末後,一怒之下,將她關進了漆黑的柴房。
那是此生第一次,她的父親忘記她的生日。
時過這麼多年,北辰影依舊清楚的記得,那日她有過憤怒,有過委屈,有過沮喪,卻獨獨沒有後悔。
不為別的,隻因在那個晚上,午夜十二點的鍾聲響起的前一刻,有人從柴房唯一的窗戶裏丟進了一朵花,還有一盒留有餘溫的糕點。
那糕點和那朵不知名的花上,有著相同的幽香。
那幽香,正巧是北辰影現在嗅到的這種。
“花香迷穀”輕輕吐出這個名字,北辰影仿佛看到,眼前又出現了那個溫柔的白色身影。
糕點和花都是白衣偷偷送的,第二天北辰影離開柴房後便攔下了他,並問出了糕點和花的來曆。
原來,那是他途徑一個奇怪小村時,路邊的店家硬拖著他買的,說是他們那兒的特產。
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若是錯過了,的確可惜。
白衣自己嚐過,感覺很不錯,便想著也讓北辰影嚐嚐。
當然,以白衣天才的名聲,嚐過之後,自然清楚糕點裏的路數,知道這種幽香可以讓人致幻,不過糕點裏的幽香不濃,修為深厚的人嚐嚐還可以更好的抵製幻術,這才放心大膽的讓北辰影品嚐。
現在仔細想想,北辰影突然覺得可笑。
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她那位人人稱之為天才的白衣哥哥,就已經知道了她修為深厚。
可憐北辰梟還是楓城的城主,她北辰影的父親,居然都沒有發現白衣早就發現的事情。
抱著北辰影的墨軒,瞧見她一會苦笑,一會自嘲的表情,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少主,你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這種香,小心些,吸多了容易產生幻覺。”北辰影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提醒。
墨軒點點頭,略顯自豪的說道:“不用擔心,這種幽香固然致幻,卻終究敵不過死神宮殿禁地的彼岸花海。”
彼岸花海,承載著花葉永不相見的詛咒,同樣承載著死神宮殿最華麗的幻境。
每一個死神宮殿的成員,想要出師,就必定會在彼岸花海曆練一番。
墨軒雖然沒有舉行正式出師的儀式,但他那位師父常年居於禁地,所以他從拜師起,就在禁地的彼岸花海裏修行。
這會遇上小小的花香迷穀,自然不會有什麼妨礙。
反倒是北辰影,她的狀態,實在讓墨軒憂心。
被墨軒盯久了,北辰影總算從回憶中不自在的清醒了過來,抬頭對上墨軒擔憂的眼神,略顯詫異的愣住了。
過了好久,北辰影這才堪堪找回自己的理智,小聲說道:“那隻鳥應該歇下了,我們進屋瞧瞧吧。”
“少主不怕這是畢方設下的陷阱?”
“別說笑了,異獸性子高傲,它可能背把大刀直接闖進你家挑戰,但絕對不會設下陷阱,除非這世上還有一個鬼車。”
北辰影擺了擺手,擺明了不相信異獸會再設置陷阱對她。
知道她決定的事情,向來沒有回旋的餘地,墨軒想了想,終於還是抱著北辰影小心的潛入了屋子。
這會他沒有放開北辰影,因為他想著,天已經漸黑,就算畢方鳥在屋內設置了陷阱,他也能立即帶著北辰影,借助黑暗瞬移回大樹這裏。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北辰影極其享受他的懷抱。
而已,被他這樣抱著,北辰影還曾一度期盼過,自己或許也能得到一個像千機那樣的好老公。
不過期盼終歸是期盼,眼下的北辰影還是很清醒的知道,墨軒永遠不可能像千機那樣。
畢竟她不是鳳影,就算同樣的喜歡捉弄人,同樣的本性劣質,她也永遠得不到像鳳影那樣的待遇。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可鳳影卻有著整個霧海和此間做後盾。
說到底,她其實也沒有鳳影的瀟灑。
也難怪鳳影能夠成為此間的主人,而她,卻隻能做一個沒有族人的少主。
幽幽的輕歎傳出好遠,北辰影突然好想笑一笑。
笑自己的愚蠢,笑她明明該是享受幸福的時刻,卻偏偏想著那些不如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