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麼被定了下來,芊娘將這件事情甩手給了齊顯成做,自己就等著看戲就成。隻是甘玉怎麼想都有些不甘心,忿忿不平。
“夫人怎麼能許諾他這麼多的銀子,那戶部尚書看起來也是個難纏的人,萬一他嫌不夠,還想要再吃更多的銀子,蘇家那小小的金庫,豈不是沒有我們的份兒了!”
芊娘嗔她一眼,笑道:“甘玉,人要懂得取舍,要明白知足。齊顯成不會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他女兒是蓮妃,他現在的地位堪比白相。我承諾許給他蘇家的那一半銀子,他不見得會要。”
“夫人怎麼就這麼肯定?”
芊娘兩人是一路走著回來的,看著不遠處的安寧候府那兩扇緊閉的紅漆大門,萬分篤定的說:“壹國已經有了一個白相,他自然就不能再成為第二個被聖上忌憚的人。若是他拿到了那些銀子,隻怕會盡數的捐給朝廷,做個老實的爛好人吧。”
回了府裏,芊娘耳朵裏總是響著甘玉讓她去墨蘭香裏看孫瑞的那些話。渾渾噩噩的躺下,翻來覆去直到深夜的芊娘終於還是起了身子,抓上放在一邊的披風,悄聲打開房門,朝著那人的院子去了。
深夜裏所有人都睡了,夜空高高掛著一輪彎月,月色照亮了安寧候府的每一條道。
快到墨蘭香時,芊娘又有些猶豫了起來。自己明明已經忍了這麼久,為什麼又因為甘玉的一句話又動了心思。
這些日子芊娘想的不少,該知道的都知道,該明白的也一直都明白。可是她卻總管不住自己的那一顆心,那顆已經裝了人的心。
要從芊娘的海棠秋到孫瑞的墨蘭香,要經過一條長廊,長廊右邊是一池睡蓮,左邊是亂世假山。曾經芊娘很喜歡來這邊看景色,這一回深夜過來,竟然又是別樣的風情。
芊娘淡淡笑了笑,想起前幾日她和甘玉兩個人經過這長廊的時候,將一本雜記順手放在了一處假山上。月色將這府裏照的透亮,芊娘竟不害怕,著了魔的想要去找那本雜記。
府裏的人不知道該說本分,還是該說懶惰。這雜記放在這處兩天時間,竟然都沒人動一下。芊娘剛拿了東西,正要出去,就聽見有腳步聲過來了。
深夜裏,芊娘不想嚇人,側身藏著,想等著別人走了再出來,可外頭的說話聲,卻讓芊娘整個人都豎起了寒毛。
“主子,若是他要回來,天家那位知道了可不得了。現在京城裏還未收到邊城的消息,還來得及籌劃籌劃。若是知道邊城的異動,天下怕是要提早變色了。”
盡管邢誌壓低了聲音,可是夜夜寂靜,一聲蟲鳴鳥叫都格外明顯,更何況是說話聲了。
孫瑞的神情有些冰冷,有些決絕。“他當初寧願戰死邊疆也不回來,現在倒是想要回來了?他倒是想得好,將所有爛攤子都扔下給我,自己逍遙自在。”
頓了頓,孫瑞又沉聲說道:“裝著皇家的人,去做出些動靜來,讓他知道些分寸。別在邊關把野心揣大了,盡想著回來撒野。”
芊娘瞪大了雙眼,緊緊咬住那已經變得蒼白的唇。纖弱的身子像個七八十的老嫗,顫顫巍巍,卻怎麼也摔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