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承的星力被陸離攫取,祝雲容就知道這一場近乎荒謬的“伏擊”已經結束。
“是時候收兵了。”陸離道,“如果離呂梁山太遠,我們可能沒辦法回援。”
“而且,我們現在得保護大漢子民。”祝雲容笑著回應了陸離,她開始指揮部隊撤退。在祝雲容的調度下,軍隊包裹著剛剛逃脫匈奴人奴役的大漢子民們。附近仍然可能有匈奴的大軍,祝雲容對此毫不懷疑。
“這樣一來,我們固然是不用和大漢子民們交戰了,可是……”祝雲容騎著馬陪在陸離身邊。她看著那些表情從惶恐變為驚喜、最後轉為感動的漢民們,聽著他們終於得以釋放的哭喊聲,卻感到由衷的不安。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盯著地平線,祈禱不要再有意外。
然而天不遂人願,陸離猛然感到一陣沁透全身的惡寒。他突然勒馬,回頭眺望天際。隻見在“伏擊圈”的外圍,匈奴駿馬的影子出現了。
陸離一咬牙,知道自己算是犯了劉備在長阪坡時的“錯誤”,少量軍隊保護大量人民,無疑會被拖累行軍速度。這一下攻守之勢逆轉,在匈奴鐵騎的掩殺踐踏之下,說不定會讓全體軍民葬送於此!
念及於此,陸離當即下令:“組織軍隊防禦,讓百姓自行撤退!”
“不行。”祝雲容突然說。
“怎麼了?”陸離有些不解。
祝雲容攥緊了韁繩:“我們應該放棄防禦。”
匈奴軍像是被風吹動的烏雲,覆壓著大地席卷而至。單於於夫羅冷笑著鞭笞座下駿馬,像是離弦之箭一般飛馳在前。眼見切近緩緩而行的漢軍之陣,他棄下馬鞭,挽弓在手。
“哥哥!”呼廚泉騎馬跟在於夫羅身後,急切地想要勸阻這瘋狂的行為,“你想清楚,這要是再接戰,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於夫羅回頭一笑:“弟弟,我想得很清楚。王承的‘伏兵計’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把這夥沒用的奴兵拋給漢軍,他們若是狠得下心屠宰同胞,那我自認倒黴,走人就是;但是如果他們救下這夥奴兵……”說著,於夫羅扭過頭去,眯起眼看著漢軍匆忙結成鬆散的防禦陣型。
或許,這是匈奴帝國最後的回光返照。曾經失落的戰術天才,在這一刻猶如先祖靈魂附體。殘忍冷酷的天才喚醒了於夫羅,在王承提出伏兵計的那瞬間,他突然記起了匈奴人在森冷大漠中磨礪出來的戰爭智慧。
如果漢軍救下這些奴兵,那就是自己打散了軍團的嚴密防禦。為了保護身後的子民,漢軍隻能結成一條稀薄的陣線,這一次,這條陣線絕對不可能再防住匈奴鐵騎的淩厲進攻!
呼廚泉看著自己的哥哥,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此人與自己血脈相連。幾乎衝到漢軍陣前時,他突然一勒韁繩。
於夫羅聽到背後的響動,立刻回過頭去,然而見到呼廚泉的戰馬人立而起,並被後麵緊隨而至的騎兵衝翻,於夫羅隻是一愣,並沒有駐馬停留。呼廚泉滿身傷痕地從地上爬起,眼中充滿懇求地看著於夫羅。“開弓沒有回頭箭……弟弟,你說得對。”於夫羅最後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心一橫,轉頭向漢軍發出了第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