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暴雨已住,萬物明淨,然而秋風襲來,一股濃鬱的肅殺意味,初秋的清晨,竟是有些涼了。
在安息香的作用下,沈語一夜好睡,臉色也好看了許多,明蘭與紫蘇聽見殿內有響動,忙著喚人打水服侍她起身,梳洗畢,紫蘇立在她身後,手指如飛般的盤起朝陽髻。
:“怎麼不見宋姑姑?”沈語問道。
明蘭忙笑道:“回娘娘話,姑姑想是這些日子累著了,昨兒個就寢時吩咐奴婢,命奴婢替她向娘娘告罪。”
:“要不要傳太醫來瞧瞧?”沈語關切道。
明蘭一愣,神色黯淡了許多,低低道:“奴才們生病時不許傳太醫來瞧的。”
沈語蹙眉,正要說話,隻聽殿外大亂,一片駭然驚叫,殿前大亂,三人皆是嚇了一跳,明蘭正要出去察看,殿門卻被人大力撞開了,一群金盔明甲、刀劍鮮亮的羽林軍衝了進來,團團將沈語三人圍住。
明蘭早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沈語端坐在那裏,不驚不怒,倒是素日言語遲緩的紫蘇漲紅了臉斥道:“昭華殿是皇後娘娘寢宮,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手持利刃擅自闖入!”
羽林軍麵無表情立在那裏,對紫蘇的話充耳不聞,片刻之後,寒著臉的皇帝負手緩緩走進寢殿,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依舊一身素白的傅太妃,帶著幾分慵懶的神情,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容暈雙頤,笑生媚靨。
:“參見皇上,參見太妃。”
羽林軍齊整整跪拜下來,恭敬至極。
皇帝依然冷冷看著沈語,唇角緊繃,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沈語身著縷金挑線翠紋金裳,屏息跪下,深深俯首叩拜,明亮的宮磚地上印出她的影子,額前珠墜搖曳,雲髻峨嵯,綽約婀娜。
太妃徑直坐了首座,似笑非笑喚道:“皇兒。”
:“昨天是你送補品到長秋宮?”皇帝移開視線,轉向一旁嚇的渾不附體的明蘭,麵色凝重,冷冷問道。
明蘭撲通一聲跪下,顫抖著道:“是,是奴婢。”
:“誰命你去的?”皇帝瞥了一眼沈語,又問道。
明蘭道:“宋姑姑說,皇後娘娘命人燉了補品,讓我送給婕妤娘娘安胎用。”
沈語聞言,不由愣住。
:“皇後,她說的可屬實?”皇帝看出她的訝異,問道。
沈語茫然的搖搖頭:“臣妾從未命人燉過補品,更未要人送去長秋宮給婕妤。”
皇帝神色似有鬆動,正欲伸手扶沈語起身,隻聽傅太妃掃了一眼左右道:“宋姑姑人呢?”
:“回太妃話,宋姑姑身子不爽快,此時應尚未起身。”紫蘇答道。
太妃抿嘴一笑道:“這昭華殿的規矩真真叫我大開眼界,主子都起了,奴才反倒歇著。”
:“去請宋姑姑過來。”皇帝吩咐道,一麵親自扶了沈語站起身。
太妃冷冷看著一這幕,嘴邊漾起高深莫測的笑意。
紫蘇應著去了,不多時慘白著臉跌跌撞撞跑回來,人亦簌簌發抖,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娘娘,宋姑姑,宋姑姑自盡了!”
沈語怔怔立在原地,喃喃道:“你說什麼?”
:“姑姑她自盡了。”紫蘇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