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載著亂七八糟女子十二樂坊的馬車終於風塵仆仆地來到了邊疆。
兵部侍郎派人來迎接,將她們草草地安排在附近的驛站客棧裏便急匆匆地走人了。杜清顏並不像其他女子一樣忙著去洗澡,而是繞著客棧四處看著邊疆了無生機的景色。
當沐卉擦著半幹的頭發走進杜清顏的寢房時,杜清顏正看著窗外托著腮蹙眉沉思。
“公主殿下,你怎麼還不去洗洗啊?這半個月來我們姐妹都沒好好洗過澡,嘖嘖,灰頭土臉的,這次可算是徹底清潔了一回啊。”沐卉看著自己膚如凝脂的手臂,不堪回首那半個月沒好好洗過澡的體驗。
杜清顏唔了一聲,顯然是沒在認真聽她的話。
沐卉不高興了,擠到杜清顏身邊坐下,打趣道:“公主殿下,為什麼你年紀這麼小,卻總是有一副心事的樣子,成天蹙著眉,難道是有心上人了?”
杜清顏瞪她一眼,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隻是在想,皇宮內的這些人,實在是太反常了。
不僅是父皇反常,連太後也那麼反常,月雉那天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統統沒有琢磨出來。
她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總有一天,月雉會鑄成什麼大錯。
杜清顏決定,這次演出一結束,她就回去找月雉談談,無論如何,她都想要知道月雉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想通了之後,杜清顏緊蹙的眉頭終於放了下來,心情愉悅地衝沐卉說道:“現在有時間來打趣我,來不如去練練自己的箏。再過兩日我們就要演出了,演砸了找你賠黃金哦。”
沐卉笑嘻嘻地做了一個“饒命”的手勢,奔出了杜清顏的房間。
杜清顏再次坐下來,拿起桌上的銅鏡,仔細地看著自己的臉。來到這個世界,不知不覺中已經有兩年多了,如今她已經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不再是初來時的那副奶娃娃模樣了。細細地看自己的臉,還能瞅出一點美人坯的模樣。隨著這身體的成長,她的靈魂也在漸漸成長。過了這麼些日子她倒是感悟出來了,成熟裝純很難過。
兩日時間過得很快,馬上便到了亂七八糟女子十二樂坊演出的日子。輕煙被杜清顏盛裝打扮,還在臉上蒙了個紗巾,隻露出她那雙明媚動人的雙眼,這樣可以顯得更加地撩人。至於輕煙所吹的笛子,當然不是淨心笛,而是從原本吹笛的玉陽那裏搜羅過來的。當然,以防萬一杜清顏還是教了輕煙幾個指法,省得當場有人看出這個“清夏姑娘”是水貨。
此時的侍郎府邸院內,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齊了。大家都在興奮地議論紛紛,期待著傳說中的清夏姑娘露麵。還有某些個按捺不住的,已經開始大喊起清夏的名字了。
杜清顏身在幕後,探頭看了看院內的情形。天啦,這兵部侍郎也太得意了吧,居然請了這麼多客人。她頓時也感覺到稍有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演奏。
杜清顏圓溜溜的大眼睛瞅準了院內最前麵最中間空著的那一張大椅子,斷定那就是她大哥的座位。可是那座位空著,說明她大哥還沒來呢吧。
隨著時間的延長,底下眾人開始不耐煩了,叫囂著何時開始。兵部侍郎擦著汗給大家解釋,大皇子殿下還沒有到,所以演出不能開始。大家雖然心存不滿,但客人是大皇子,還不好多說什麼,隻是不斷有人離席也不斷有人入席。
杜清顏心裏也是那個急呀,她大哥怎麼還不來呢?她大哥不來,她的黃金就沒了!不行,她要去找她大哥!
下了決定之後,向屋內百無聊賴的眾女子解釋了一番,便一頭熱地衝出了侍郎府。杜清顏未免太過熱情了,她既不知道她大哥住在哪裏,也不向其他人問問大皇子為何遲遲不來,頭腦一熱,便像無頭蒼蠅一樣繞著侍郎府亂轉。
等到她忽然反應過來時,已經撞到了一匹馬的身上。她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頭恨恨地瞪著那匹馬,它居然還衝她用鼻子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