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風流小生做派的姚宜南屬於薑大明的“鐵”哥們兒之一。當初騰鼇集團初創,於先鼇學著南方先進管理方式實行股份製經營,要求員工全員持股。騰鼇集團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發展成為本地區民營企業的龍頭老大,薑大明可以說功不可沒,於是於先鼇沒讓薑大明掏一分錢,便給了他5%的幹股,每年的股息分紅事宜都是姚宜南辦理的,由此兩人結成了非同一般的交情。加上薑大明對聲色犬馬的喜好盡人皆知,而每當這種時候,都是姚宜南出麵做東,甚至到俄羅斯去開洋葷,於先鼇也安排姚宜南作陪,幾年下來,除了老婆之外,兩人已經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騰鼇集團其他員工見了這位副市長兼公安局長都有些敬畏,唯獨於先鼇父女和姚宜南拿他不當回事兒。在這幾個人麵前,薑大明也的確硬氣不起來,尤其對石榴,他甚至有三分畏懼。
“算了算了,大哥,犯不上為工作的事生那些不值錢的氣,走,跟兄弟去敗敗火!”姚宜南掏出煙遞上一根,輕佻地說,“上回大哥看好那雛兒,我已經調教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叫大哥嚐嚐鮮。”
“你他媽的嚐過頭道鮮,讓大哥去喝二鍋頭啊!”
薑大明嘴上罵著,臉上卻有了笑意,腦子裏浮出上回在海參崴酒吧見到那個小中學生嬌俏的臉蛋兒,想想找個地方泄泄火也好,起身換上便裝。
“瞧大哥說的!這妞兒我可是真的喜歡呢,若不是孝敬大哥,我還不舍得出手呢!”
姚宜南不知羞恥地調侃著笑道。
春節“黃金周”假期結束,一切工作都按部就班恢複了正常運轉。七天假日,程可帷回了一趟家,中間去省城向省委書記彙報了這段時間自己抓的主要工作,特別是關於白逸塵案子的進展。王景林讚同他對案件性質的分析,表態說,如果能基本確定白逸塵屬於非正常死亡,白靈信中反映的問題不是捕風捉影,那麼,省委將正式啟動對案情的公開調查,由省紀委、省監察廳和公檢法部門聯合介入。王景林的話說得很重,他說,在共產黨的政壇上,絕不能容忍黑金政治,絕不能容忍黑道政治,絕不能容忍忠於黨忠於人民忠於事業、一身正氣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汙的好黨員好幹部落得像白逸塵那樣的下場,這不僅是一個能不能堅持“正義至上”的問題,更關係到官場風氣,關係到幹部隊伍建設的導向問題。
程可帷深深為省委書記的深刻論斷而振奮,也增添了打開濱州市各方麵工作新局麵的信心。上班伊始,他便召集常委們開會研究節後需要抓緊落實的幾項工作。常委們陸續到齊了,程可帷正要宣布開會,劉廷新忽然麵色緊張地徑直闖了進來,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什麼。與會眾人看到程可帷眉頭霎時蹙在一起,嘴巴也抿得緊緊的,不由得猜測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岔頭。
出人意料的是,程可帷起身收拾起文件夾,宣布會議改期,點名讓匡彬、丁忠陽、薑大明幾個人留下來。
眾人魚貫而出。程可帷叫劉廷新把情況詳細說一遍。
劉廷新的聲音裏還有幾分緊張,彙報說,幾分鍾前接到騰鼇國貿黨委書記的電話,剛剛上任的總經理慕鐵前被近千名公司員工挾持,遭受毆打,處境危險。公司另外幾個領導組織中層幹部前去營救,也被工人們打了出來。現在情況十分緊急。
匡彬等人聽罷,半晌說不出話來。作為一市一地的領導者,應對突發事件屬於常態性工作,但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遇到,所以幾個人第一反應就是,劉秘書是不是傳錯了話。
但是顯然劉廷新報告的情況沒有出入,薑大明的手機響了,當地派出所所長把電話直接打到他這裏;而這當口,市政府辦公廳主任也麵帶驚慌地趕過來,顯然他們也得到了報告。程可帷當機立斷,吩咐在場的幾個人都跟著他馬上去現場,同時告訴劉廷新,立刻將情況電話報告省委辦公廳和省政府應急辦。匡彬命令辦公廳主任召集市信訪局、國資委、改革辦等相關部門負責人,第一時間趕到騰鼇國貿。坐在車裏,薑大明又用電話調動市局防暴大隊加派警力前去控製局麵。
一向注意儀表風度的慕鐵前滿臉血汙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精心焗染過的頭發披散著半遮麵部,那身價格不菲的喬頓西服被撕掉了扣子,像一塊破布裹在圓滾滾的身軀上。半小時前,他還是一副盛氣淩人威風凜凜的樣子,現在卻隻有出氣不見進氣,兩隻浮腫的眼睛失神地盯著天花板,一條腿也被打斷了,奇怪地扭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