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國際權威機構提供的數字,今年中國已經全麵超過韓國而成為世界造船業第一大接單國,美國、日本、俄羅斯、韓國和歐洲那幾個傳統造船大國的市場占有份額都有所下降,這表明,國際船運界受經濟危機影響,正在進入低迷階段,在可以預見的三五年內,訂單量不可能大幅度增加。以目前國內幾大造船廠的船台船塢容量來說,仍然有很大的產能空間。我們如果建設一個新的造船廠,首要問題是市場開發與培育不占優勢,何況從規劃到建設再到投產,周期過長,雖然從眼下看全球海運業對船舶需求量很大,但等到我們的船廠達到成熟,最好的市場培植期也就過去了,何況一個新的船廠,在技術、品牌、工期、質量方麵都難以與那些百年老廠抗衡,投資風險高,回報率沒有把握。我谘詢了業內許多專家,他們都建議要慎重。”
“哦。”向世群淡淡地應了一聲,“我原先想,可以利用鯨魚灣海岸線的特有優勢,搞一些小型民用船舶的開發,爭取占領國內小噸位船隻建設的空白。看來這個想法有些主觀了。”
他笑了笑:“既然你做過專門研究,就按你的想法辦吧,我的意見收回。”
“向書記是從全局角度考慮問題,我的眼界可能狹窄了一些。”
向世群搖搖頭,旋又笑了:“能夠否決我的設想,可帷,全省中層幹部中你可是頭一個喲!”
“俄羅斯風情一條街”經過緊張改造終於開張了,在規劃中的“一區一港一街”建設中,保稅區工程和鯨魚灣港擴容都是重頭戲,投資額堪稱天文數字,可進度最快的卻是這條風情街,原因是它的施工難度和工程量都比較小,基本上是把原來的“酒吧走廊”重新規劃後,全部按東正教風俗和高加索格調進行加工裝修,使之增加了俄羅斯韻味。街上店鋪都掛著中俄兩國國旗,店裏的服務員也有意穿著體現歐洲風情的服飾,店名多是烏拉爾山啦,伏爾加河啦,貝加爾湖啦,諸如“莫斯科金店”、“冬妮婭時裝城”、“三套馬車啤酒屋”之類,不一而足;早先就名氣很大的海參崴酒吧借這次改造的機遇斥巨資擴大了店麵,仍然在這條街上鶴立雞群般獨樹一幟,生意依舊好得不得了。
大多商家都是改頭換麵提升檔次後重新經營,隻有一家專營古玩的“雅玩齋”是新開的鋪麵。自打鯨魚灣港重新開始對東北亞各國的海上貿易以來,文物古董的地下交易就沒斷過,俄日韓海員幾乎人人都客串過文物販子,這種生意表麵上波瀾不驚,私底下卻非常紅火。日本人韓國人手裏多是一些早些年從中國劫掠去的書畫、甲骨、青銅器之類的東西,俄羅斯人則靠自己的老祖宗吃飯,時常夾帶一些曆代沙皇時期的宮廷奇珍異寶,與他們打交道的中國人多是以盜墓或偷竊大小博物館為生的文物掮客。盡管他們手裏的所謂古董不少屬於贗品,但警方還是抓得很緊,所以過去這種交易通常是在暗夜裏背人處進行,一有風吹草動雙方便作鳥獸散。雅玩齋開業,表明政府對這種民間交易改持默許態度,以前許多不敢拿上台麵的買賣便得以光明正大地進行。一時間,雅玩齋裏雅人雲集,玩客眾多,甚至吸引了北京琉璃廠的客商前來探路淘寶。
於先鼇也順理成章地成為雅玩齋的常客。他的出手闊綽在文物圈裏是出了名的,雅玩齋經手的各種古董,凡是夠得上品位的珍品基本上都被他收入囊中。
這天中午,於先鼇獨自喝了點酒,感到困頓,便躺在搖椅上半闔著眼似睡非睡地假寐。恍惚間,他信步踱進了雅玩齋,店家一看來了大主顧,便熱情迎上來,把他讓到樓上的汲古閣。正坐下品茶,便聽樓梯又響,一個身軀魁梧的外國人被店主人引進來。沒待於先鼇站穩,來人上來就是一個北極熊式的擁抱,原來是“謝苗諾夫號”的船長揚切夫斯基。
這位船長看上去五大三粗像個莽漢,卻極有文化底蘊,尤其酷愛東方古董,每次到中國來,都要找機會搜羅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於先鼇與他沒少打交道。當然他也總能給於先鼇帶來驚喜,比如,兩人見麵,他鮮有空手的時候,不是拿破侖用過的指南針,就是尼古拉二世皇冠上的墜飾,天知道他是從哪裏淘弄到的這些稀世珍寶。
“船長先生今天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讓我開開眼啊?”
兩人落座,於先鼇邊呷著茶水邊調侃地問。
揚切夫斯基操著熟練的中國話說:“我今天特意給閣下帶來一件寶貝——我敢保證閣下會對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