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城門一路沿著官道往回走,眼見著前麵就是棄屋了,蘇燦燦還是習慣性的向溺姆河邊拐了,她拉著安雲,倒是引起了安雲的好奇。
“你這是去哪兒啊?不回去了嗎?”安雲由著蘇燦燦拉著走,歪著頭問她。
蘇燦燦回過頭,朝他笑了笑,“先去河邊洗把臉,炭灰抹在臉上,你不難受的晃嗎?”
“你每天都是洗了臉才回去?”安雲回想起這幾天她回來時臉都是幹淨的,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便挪開了視線,隨手撈起一把柳枝,擼了滿手的嫩芽子。
蘇燦燦偏頭看了他一眼,轉臉便無聲的笑了,心道畢竟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就算曾經的經曆可能很不尋常,不經意間還是會帶出少年的稚氣。
“我每天都是這樣,習慣了,身體都形成條件反射了。這河水啊,就是冬天都不是十分冰涼,跟別的河不太一樣。”蘇燦燦說著就抓了他那隻沾滿樹芽的手幫他把滿手的嫩芽子護擼幹淨。
“當然會不一樣了,你知道這溺姆河的源頭是哪裏嗎?”安雲笑看著蘇燦燦為自己清理手掌,眼底有掩飾不住的開心慢慢浮了上來。
“誒?是哪裏?”蘇燦燦在這片住了一年,還真沒打聽過這件事,在她的印象裏河流都是入海的。
安雲見她好奇的樣子,抿唇一笑,彈了她的腦門,“這溺姆河源頭是池山最大的溫泉暖池,你真沒聽說過?!你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蘇燦燦鬱悶地扭了頭,咬著牙擠出了句:“一年。”
安雲一見蘇燦燦鬱悶的樣子,怕把她逗惱了,也就憋了笑不再言語。
蘇燦燦斜了他一眼,嘟囔了句,“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肺炎,哼……”
‘嗬’,安雲一個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立刻,蘇燦燦甩了他的手,兔子一樣穿過柳樹林跑向了河邊。
“誒,你小心點,那邊地濕,小心別摔著。”安雲忙喊她,腳下沒停追了過去。到了河邊一看,安雲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蘇燦燦此時很沒形象地坐在枯草地上,懷裏抱著那幾件新衣,破布包袱攤開在枯草上,上麵堆積著小山一樣高的好吃的。有肉包子,有麻團,有油酥餅,有各種餡的小點心……全部都是平時裏蘇燦燦隻能看不能吃的東西,這會兒蘇燦燦就跟終於逮到機會報仇一樣,一手抓著幾塊點心,一手捏著幾個肉包,呼囊呼囊地大口咬著。
他搖了搖頭,挨著蘇燦燦坐在了枯草地上,手肘拄著膝蓋享受般欣賞著蘇燦燦狼吞虎咽地吃相,臉上掛著如春風般和煦地微笑。
“好吃嗎?”安雲問。
蘇燦燦點頭。
安雲無奈輕笑,隨手拿起攤開在包袱裏的一個嶄新的牛皮水袋蹲到河邊灌了一袋清水送到蘇燦燦麵前,溫柔地哄道:“喝口水,別噎著。”他微笑地看著她,他記得這幾天她都是這麼喂他吃喝的。
蘇燦燦也不跟他客氣,就著他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大口,左手還捏著兩隻肉包順勢便塞到安雲手裏,口齒不清地說:“你也吃。”
兩人坐在河邊的枯草上添飽了肚子,蘇燦燦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在自己身上抹幹淨了小油手,便小心翼翼地自懷裏抻開一件緞麵白底藍花的夾襖,舉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然後她看向安雲,裂開嘴笑了,“這是給我的吧?!”
“當然是給你的,難道我會穿這個?!”安雲看白癡似地瞥了蘇燦燦一眼,便自她懷裏抻出一件月白的袍子搭在肩上,轉身向樹林裏走。
“誒——你等等!”蘇燦燦急得站了起來。
“怎麼了?你害怕一個人待在這兒?放心,我就是去林子裏把衣服換上,一會兒就回來。”安雲好笑地又走了回來。卻被蘇燦燦一把抓住了手,緊緊地攥住。
“我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換新衣服前,我們先洗個澡比較好,畢竟好幾天沒洗過澡了,身上都有味了。”蘇燦燦這邊說著,就發現對麵的安雲很不自然地撇開了視線,臉上還浮起了一絲尷尬地紅。
“這……”蘇燦燦暗恨自己沒表達清楚,忙解釋道:“你別亂想啊,我是就事論事,再說有那麼高的蘆葦擋著什麼也看不見的。沒人能發現我們的。”
“我們?一起洗?是麼……”安雲問得聲音有點發顫。
蘇燦燦的腦袋轟地響了一聲,她這下才弄明白安雲在意的是什麼?一起洗?她沒說一起洗啊,他怎麼會誤會成這樣?莫非真是古代的小孩都早熟麼,蘇燦燦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安雲拉著她的手走了開來,她才回過神兒來。